但朱夫人岿然不动的坐在椅子里,面色如常,并不像说错的模样。
庄文香心如擂鼓,颤着声唤了一声:“老爷——”
真真是千折百回。
朱老爷倒是没那么震惊,他只是挠了挠头:“夫人,好端端的怎么……”
“好端端?”朱夫人冷冷一笑,“咱们朱家今儿的脸,都要让你这好妾室给丢光了!”
庄文香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楚楚可怜的含泪哭道:“夫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惹了您的厌弃,您直说……倒也不用安这样大的罪名给我啊。”
朱夫人懒得跟庄文香多言。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嬷嬷,嬷嬷便会意的站了出来,把先前在外头发生的事,如实的讲了一遭。
朱老爷脸都要绿了。
庄文香脸色惨白,没想到她娘竟然这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没想到庄云黛竟然这么狠,这是完全不给她留活路啊!
庄文香噗通一下就给这两口子跪下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老爷,夫人,我自打入府来,为人如何你们看得清楚。那只是我的堂妹怀恨在心,故意污蔑我罢了。她从前是个傻子,那样的人,说的话你们怎么能信?”
朱夫人冷冷道:“哦?庄云黛说这些都是在公堂上有笔录的,你的意思是,公堂上的案录也不能信吗?”
庄文香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急得脸又青又红:“夫人……不是,这……”
她着急的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来。
但朱夫人是眼都不带抬一下的,从前的和蔼模样那是半分都没了。
庄文香顿时就明白了,朱夫人是铁了心要让朱老爷把她这个妾给赶出去了。
庄文香膝行几步,爬到朱老爷面前,去抱朱老爷的大腿:“老爷,您救救奴啊,奴不想离开老爷!”
朱老爷脸色有些差,他许久没说话。
正当庄文香以为朱老爷被她说动了的时候,朱老爷慢悠悠的开了口:“香姨娘啊,你要感谢夫人才是。夫人心善,还让我给你写一封放妾书,让你体面回娘家。搁我说,妾这种玩意,惹得主母不开心了,提脚卖了都是轻的。行了。”朱老爷抬手拍了拍庄文香的脸,“去跟夫人谢恩吧。”
庄文香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
朱老爷却已经拨开了她,往书案那去了,显然是要去写那劳什子放妾书了。
庄文香又气又急又惊又慌,种种滋味都涌上来,她双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晕了?”朱夫人扫了一眼,“也不碍事,一会儿让人抬马车上去,再把香姨娘日常用的东西拾掇拾掇,全都送回娘家去吧。”
朱老爷听着觉得很是妥帖:“夫人真是心善。”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话,全然不管晕在地上的庄文香。
……
而此时的庄云黛,在牙人吹得天花乱坠的几套房子里,参考了费子晋的意见,选了一套面积不算大的小院子。
这院子前头带着一个铺面,后头有天井,天井里还有一口打了多年的老井。
住人的厢房倒座都很宽敞,房间也不少,虽然有些旧,但一应家具俱是在的,就是很有些年份了,都有些旧了。
不过,这也不大碍事,庄云黛依旧很满意。
但她没有流露出半点满意的意思来,而是一副有些嫌弃的模样:“这前头既然带着铺面,便是可以做生意,可这未免也偏僻了。”
是的,这小院子是有些过于偏僻了。
若用作纯住宅吧,它的租金里偏偏还包含了前头的铺子。
若用作开铺子吧,地段又着实太偏僻了。
综合下来,算是鸡肋的很。
是以,这院子便一直挂到了现在,都还没出手。
牙人原本还以为,这小姑娘看着面嫩,又是个女的,说不得就能忽悠得她租了下来。
结果人家这小姑娘显然对这地段门儿清,还一副有些嫌弃的模样。
牙人见忽悠不到庄云黛,也急了:“哎,姑娘,不是我说,咱们这院子这么好的布局,这么好的住宅。若是地段好,那得要一年三十四两银子了啊。正因为这地段不是那么的好,所以一年才要二十五两银子呢!我可同你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庄云黛却是摇了摇头:“你这人,做生意不老实,算了,我去找旁的牙人。”
说完,作势要走。
那牙人这下是真急了,情急之下甚至要去拉庄云黛的胳膊。
费子晋在一旁拿扇子敲开牙人的手:“干嘛呢!”
牙人手背被敲得生疼,但他自知失礼,捂着手背讪讪的笑了笑:“姑娘,姑娘,您也别一听报价就掉头就走啊。做买卖嘛,咱们有商有量的,你说是吧?”
庄云黛了然的点了点头:“懂了,你的意思是,你漫天要价,我坐地还钱?”
牙人讪讪的笑:“您说得也忒直白。倒,倒也没有这样……您看,那院子,最低,最低二十两,不能再少了。”
庄云黛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一句话也不说,掉头就走。
牙人简直要崩溃了,又不敢去拉庄云黛,只能大喊:“十八两!真不能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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