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的目光暗了几分:“真不让?”
季卿语已经有些迷糊了,却也?听出顾青有些不高兴,哑着声音哄人:“……可以换别?的。”
“换什么?”
季卿语整个人小小一只,被顾青欺负得双腿发颤,她颤着手,捧住顾青的脸,说是不给亲,却亲了亲顾青的嘴角,靠近嘴唇的位置一点点,她手指按着顾青的嘴角:“换成这样可以吗?”
压着季卿语后?腰的手忽然重了几分,推着她往前进,低低的闷哼响在耳边,隔了许久,攥住了季卿语往下摸的手,沿着她方才亲过的位置,在她脸上往下亲去,许久才哑着声音说:“……可以。”
这一日夜半了,顾青才抱着人去洗。
季卿语已经睡着了,顾青原想着不给人穿衣服的,但忽然听到什么,又给人穿上了,掖好被子,曲指在那都是吻痕的脖颈上刮了刮,确定人睡着后?,才出去,把门带上。
连廊里,夜色都已经静下来了,鸟雀飞过树梢的听得见。
“出来吧。”
一个黑影从檐外飞下来,他?说:“顾大?人,好久不见。”
顾府藏在阴影处的暗卫现了身,见顾青抬了手,才退回去。
“不久前才见过,大?人不必客套,有话直说。”
应着话声,来人掀了兜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如果季卿语在,定然能认出来,这便是前几日到顾家宣旨的那位钦差大?人。
“顾大?人向来聪明,那在下便直言了。”那人低声道,“皇上想让您,帮忙寻一幅画。”
顾青抬起眼:“你们天子剑何时这般无用了?”
那人听到这句话也?不恼:“天子剑乃皇上亲卫,贴身保护皇上才是要则,宜州远在千里,天子剑也?有为难的时候。”
就如这人话里说的那般,天子剑的职责便是贴身保护皇上,几乎寸步不离,而这些人武功高强,大?多是大?内层层选拔出来的高手。
能让他?们这样的人离开皇上身边,甚至不远千里到宜州来,想来所?求这画,不寻常。
“大?人不必紧张,不过是一副仕女图而已。”
顾青站在光线里,这人站在阴暗中,两人隔着一条线,相?互打量也?相?互试探。
那人笑了一声,随风散在夜里:“圣上说了,只要大?人帮办成此事,回京之?日指日可待,大?人从前对圣上说过的话,也?可一笔勾销。”
夜色很长,也?很短,稍纵即逝,夜来香的馥郁如蜻蜓划过水面般,散去无痕。
翌日起来,顾青便听说,孝康太后?被软禁慈宁宫中。
第43章 雨前惊雷
此消息一出, 朝野震动。
元德帝尚未登基前,魏家便是煊赫一方的世家大族,当年太子失踪, 皇后娘娘病逝,五皇子背后若非有魏家支持,不可能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 更不可能顺利登基。
南梁世家林立,以魏家为首的世家派系,和以宰辅王相为首的文人?一派,分庭抗礼,直到元德帝登基, 魏家开始在南梁一家独大, 如今正?是如火如荼的时候。孝康太后被软禁的消息一出,犹如一记惊雷,乍响在雨季到来之前, 像是序章,又像预告……
顾青听说这个消息时,刚好站在廊下,开始下雨了, 南方漫长的雨季要来了。
坊市上行人?匆匆,尽是趁着端午佳兴出行游玩的人?,只他们兴致勃勃地来,却?没想到骤雨倏然, 只能快快跑起?来,免得被大雨沾湿。步履匆匆, 水洼被人?们踩溅起?一簇一簇的水花,宫里的消息也如这水花一般, 一点一滴地从京城传到宜州。
听宫里管事的太监说,因为太后被囚遽然,大少大臣上疏去见,雪花般的奏折已经?把御案给淹了,可皇上翻都不翻,直接把他们全扫到了地上——
魏国公是一行人?中最?着急求见皇上的那位,他步履匆匆,官袍在快步下翻飞出花来,听宫女说,因为太着急,上玉阶时还险些被绊倒,只脾气甚大的国公爷难得没生气,心里密密麻麻皆是思绪——因着窦和墓案,魏家最?近谨小慎微,根本?不敢有触怒龙颜之举,分明前些日皇上已有消怒迹象,这一记软禁,当真打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连绥王都亲自到御书房去劝了,没想到这位自幼最?疼他的皇叔,也被皇上赶了回来,甚至有传闻,绥王殿下还被皇上刺了一剑,可元德帝却?连御医都不让传……
消息虚虚实实,雨季已经?过半,也不知究竟过了多?少时日,又是经?手了几回的消息,官署里,季云安断断续续听了不少,担忧是没有的,甚至可以说心念大动——
连这般显赫的魏家也有始料未及、失去帝心的时候,不由得让人?们感叹圣心难测,可季云安却?觉得时来运转!常言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他搁置在通判之位九载,苦心赈济却?徒遭贬责,已算否极,所谓物?极必反,否极便是泰来之兆。
季云安在小窗之前踱步,忽然想到那日醉饮,覃晟同他说过的话:“岳父缺的不是人?和,而?是时运。”
季云安轻轻念着:“……池上居,居池上,可知事在人?为耳,天半云标自有渊1。”
这场大雨一连下到了黄梅时节的尾月。
这几日,顾青都在文平县,恩水乡西岸的堤坝已经?重新修,可今年的雨尤其大,顾青不大放心,想着左右也无事,便去看看。
水利司派下的监察使、总管,还有巡检刚好也在,顾青顶着雨过去,这日雨大,江边雾气蒙蒙的,连路都看不大清,走近了瞧,才发现这三?个人?眉头紧锁。
“三?位大人?为何?事发愁?”
三?人?看着他,面面相觑,直到镇玉介绍了顾青的身份,那三?人?才松了一口气,可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叫顾青皱了眉:“不成啊,将军,这堤坝不成啊。”
“不知大人?是何?意?”
水利监察使一手抚着堤坝墙,抹了把脸上的雨:“根据恩水乡的地势和水量,该用石条和石板燕尾榫紧扣的石制堤坝,可将军仔细来看,这里头哪是石头?分明是麦草!”
顾青神色凛然,看了镇玉一眼。
镇玉立刻上前查看,可查看了好几处,确实如水利监察使说的那般,这些大石里头确实夹的尽是麦草!
先前恩水乡这堤坝毁得倏然,堤坝的口子是断断续续补上的,顾青心疑会?不会?是补修时间紧急,材料不够,才出此应急之策,可他把当时负责修建堤坝的人?找来问话后,才发现这堤坝真就是用的石板夹草设计!
堤坝之处,水流本?就湍急,一般人?不会?轻易来看,更别提文平县那个尸位素餐的阮知县了,只怕这堤坝在修建之时,便已是偷工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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