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叫其他宫人发现,惊叫出声,引来其他人。
很快,皇帝便听闻了九皇子撕咬亲母尸身这件事,亲自审问了谢素馨。
谢素馨浑身战栗,却是未曾替小皇子解释过一句,只求皇帝念在骨肉情分上对小皇子开恩。
从此,皇帝每每看到模样可爱、逢人便咧嘴甜笑的小儿子,便再也升不起喜爱之情,只觉得反胃和恶心。
于是便也没有再有妃嫔愿意抚养一个这样的皇子。
而谢素馨,因为看管不力,被罚过了几十板子,只剩下半条命。
她直接被送出了宫。
那时候的谢素馨很多次想过,为何那位娘娘不要她的命呢?
死人总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
负责送她出宫的还是那个掌事太监,见她神情有异,便也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他嘬着牙花子闲闲一笑,“嬷嬷不能死,非但不能死,嬷嬷还得好好的活,不止是嬷嬷,嬷嬷这些年在宫里带过的宫人,也都会好好的活。”
那位娘娘很有自信,这些被拿捏住把柄的人,不敢乱说什么。
她放他们活着,一来是皇帝生性多疑,指不定哪天又想起这些人,若得知这些人都没了,反而不好。二来则是用他们的存在,反复提醒着皇帝,他有那样一个可怖恶心的儿子。
至于来日会不会被那孤苦无依的小皇子查出真相,则根本不在那位娘娘的考虑范围。亦或者说,她根本不怕这个。
且不说那小皇子能不能长大还是两说,就算侥幸长大,也已经过去了好些年。
她只要把这些宫人的档案册子毁了,无权无势的小皇子从何处去找这些人?
谢老夫人挣扎着从地上抬起头,哽咽着问道:“这些年,殿下过得可好?”
他笑得越发开怀,像听闻了什么笑话,“挨过饿,受过冻,但也活到了如今,大抵也可以说是好的吧。”
“前头听闻殿下带兵出征,老奴只想着等殿下凯旋再去寻您……老奴苟活至今,其实早就在等着今日,只为了告诉殿下当日害您的元凶……”
“是从前的宸妃,如今的皇后。”他淡淡的接口。
“原来殿下都已经知道了。殿下聪慧!非老奴可想。”
聪慧么?他自嘲地笑了笑。应当说是他蠢笨,长成之后再次遭遇不测,才猜出一切的幕后元凶。
而且若不是因缘际会,遇到了江月,他如今怕也只有一副残躯。
谢老夫人低垂着头,不敢、也无颜面对他,“老奴再无遗憾……”
正说着话,佛室外头忽然响起几个孩子的笑闹声。
成哥儿急坏了,跟在他们后头压低声音喊:“不许往前了,快回去,我祖母知道了要生气的!”
那几个孩子虽都跟成哥儿差不多年纪,却也知道敬重谢老夫人,便又换了个方向,跑到别处去玩,欢声笑语渐渐远去。
供桌旁的少年循声偏过脸,脸上的神情依旧没有半点波澜,只是纤长的手指轻点着那泛着寒光的匕首。
猛然之间,谢老夫人的额头泛起细密的汗,鸡皮疙瘩从毛孔中一点点钻出,她砰砰地磕头:“老奴该死,老奴死后愿永坠阿鼻地狱赎罪!还请殿下放过谢家其他无辜之人!”
第四十三章
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 佛室内再次恢复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冷汗浸透了谢老夫人的衣衫,她其实心中已然没有抱希望——
眼前的小殿下,年纪虽轻, 算起来不过刚满十六岁。
他十三岁那年,叛军起义,势如破竹。
他被皇帝当成弃子,送到了战场之上。
十三岁的小皇子,除了一个显赫的身份,和一身练武的天赋,便再也没有其他可以倚仗的东西。
军中自有其他真正掌兵权的世家子弟, 从不将他放在眼中。
没人想到,两年的工夫,九皇子另辟蹊径, 同平头百姓打成一片, 收编了一支平民军队。
这种行径在世家眼中,自然是不值一提, 上不得台面。
直到那支军队壮大,小皇子羽翼渐丰。这件事才被上奏。
前线距离京城路途遥远, 且当今年纪渐大, 耽于享乐, 看到那封奏章的时候已经又不知道过了许久。
而就在那段时间里,平民军队士气大振, 立了不少功。
当今知道后,就更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世家尚且看不上这种杂牌军,他一个久居高位的人, 就更觉得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了。
更别说人数实在是令人发笑, 叛军有十万,朝廷军队有将近二十万。而那支杂牌军,人数不过几千。
而所谓建下的功勋,其实也都是其他人不屑去做的、累死累活还不一定能讨到好的活计。
但也甭管军队的来路正不正,能帮他打仗的,那就是有用!
至于打完仗,小皇子自然听他这父皇的驱策,回到宫里,卸下兵权。
那支才成立了一二年的平民军,难道还会做戏文里那些誓死效忠的事不成?
届时他再出面,许以金银和官职,就足够收那些个买升斗小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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