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些怔忪和讶然尽数褪去,此刻她看起来对这一盒夜明砂格外感兴趣。
“竟然有这样的故事,真是有趣。”温黎光明正大地伸出手,侧过脸看向泽维尔,“那泽维尔大人,我可以摸一下这些夜明砂吗?”
就一下,摸一下少一颗的那种。
白玫瑰交织缠绕的神座上,金发碧眸的神明若有所思地缓缓张开双眼。
他穿着剪裁熨帖的纯白色西装三件套,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设计繁复的链条在空气中摇曳着,末端没入他肩窝。
珀金湛碧的瞳眸微转,眸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紧闭的门扉上。
那扇门本应该已经被推开了。
紧接着,那个格外喜欢当着他的面说些肉麻表白的少女就会一蹦一跳地走进来,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然而今天,什么都没有。
珀金淡金色的睫羽垂下来。
他姿态优雅地端起身侧桌面上的骨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但那茶水已经太久没有被人更换过,温度彻底冷却。
薄唇刚沾染上茶水,珀金便神情阴郁地停下动作,兴致缺缺地“砰”一声将茶杯重新按回桌面上。
这都是贴身女仆应该替他办好的事。
她不仅不做,还竟然迟到了。
珀金重新倚回神座上,随手抽了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心底却涌上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烦乱。
口口声声都是倾慕他、依恋他。
可每日清晨来向他问安这样简单的小事,她竟然连坚持几天都做不到。
该怎么惩罚她好呢。
还是直接认定她欺瞒神明,借着这次机会正好将她永远地甩掉。
珀金有些烦躁地按了按眉心,干脆将那本书重新甩了回去。
这一次动静大了些,几乎是书本落在桌面上的同时,大门便被立即推开了。
两排女仆低眉顺眼地飞快步入房中,整齐划一地行了一礼。
她们似乎已经十分习惯珀金时常莫名涌上来的脾气,队伍格外熟练地分散。
有人上前替他整理桌面,有人安静替他更换茶水,有人任劳任怨地施展法术清理卫生。
但自始至终,整个神殿中,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珀金指尖轻轻抵着额角,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身前像蜜蜂一般勤劳忙碌的身影。
他的视线在女仆身上只是一扫而过。
珀金从来不会花心思去记住她们的长相或者名字。
反正,或许第二天她们就会成为他花园里的肥料。
还是没有那个最熟悉的。
珀金眼神染上些森冷的寒意,但直到女仆们大气不敢出地退出房门,他也没有问出心里那句话。
他不可能主动去问温黎去了哪。
那样听上去,简直像极了他在关心她。
这种误解实在太可笑了,他会觉得整个神格都受到了不可磨灭的玷污。
珀金重新端起茶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冷透了的伯爵红茶便已经重新染上了温度。
清香气息和白玫瑰高雅的香味交缠在一起,他神色舒缓了些。
不如就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身为傲慢之神神宫的主人,这里的每一寸角落时时刻刻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只不过,珀金平时嫌弃这些声响太过聒噪吵闹,嫌弃地屏蔽了那些干扰他的噪声。
珀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解开禁制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瞬间,无数的声响和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明亮的走廊,一尘不染的落地窗,飞扬的纱帘,葱翠明媚的花园,还有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的女仆……
她们不再是在他面前那样谨小慎微的模样,神情鲜活得像是换了个人。
珀金碧眸微眯,眸底的温度渐渐冷却,掠过一抹令人心惊肉跳的冷芒。
画面的另一头,女仆们丝毫没有察觉到神明的审视,依旧在热火朝天地聊着八卦。
“温黎小姐实在太过好命,这哪里是贴身女仆,分明就是神宫里的第二个主人——不仅整日享用珀金大人的藏品,现在竟然还将所有的工作都丢给我们去完成。”
“好命?那也是造化。在她之前,神殿里什么时候出过这样‘好命’的先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或许就要真正成为我们神宫的女主人了。”
“怎么可能!珀金大人怎么可能将她封为神后?他的性子,你们还不了解吗?或许她的日子暂时好过了些,但总有一天,在她被珀金大人厌弃的时候,一样是会被送来这里喂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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