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权势滔天呢?
他声音淡淡却是有着讽刺,不深不浅,让姜姒妗听得清清楚楚,须臾,他声音中的情绪散去?,他口吻淡淡:“身在其职担其责罢了。”
他不想在姜姒妗面前提辛苦二字,和他得到的权柄相比,这两个字仿佛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
从裴府到皇宫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程。
姜姒妗坐近了马车,困倦又席卷而?来?,这次裴初愠没有拦着她,让人倚靠在自己怀中,轻拍抚她的后背,听着她呼吸渐渐平缓。
安静无声的车厢内,有人垂眼看着怀中的女子?,格外认真?专注。
往常,裴府的马车到了皇宫门口就会停下来?,但今日,在百官众目睽睽下,马车径直驶入了皇宫内,众人惊愕不已。
小皇帝得了消息,也有点讶然,他转头问:
“亚父受伤了?”
许公公没得到这个消息,忙不迭地摇头:“奴才不知。”
小皇帝瞥了他一眼,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废物,许公公苦笑不已,谁敢轻易打听裴阁老府中的消息?
很快,小皇帝又得了消息,裴阁老的马车去?了弘义阁,小皇帝不由得“咦”了一声。
当年?先帝尚在时,裴初愠就经常出入皇宫,这弘义阁是当时裴初愠留宿皇宫住的宫殿,是不是觉得很荒唐,一个外男在皇宫居然有住处。
但事实却就是如?此。
当年?裴府落败后,先帝又记起?当年?和裴氏的情谊,对裴初愠这个仅剩的裴府血脉怜惜不已,也可能是心虚裴初愠回府后会面对满府冷清,总归,先帝给裴初愠赐下了弘义阁。
这弘义阁属于前朝,而?不是后宫范畴,彼时先帝做的荒唐事不止一两件,众人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先帝去?后,裴初愠手握重权,一度摄政,更是没人敢对这件事有异议。
而?小皇帝,是巴不得裴初愠会在宫中留宿,更不可能将这道?旨意撤销。
但小皇帝有点纳闷,在亚父逐渐放权给他后,就再没有在宫中留宿过,这弘义阁几度成了摆设,现在怎么又用上了?
许公公见皇上好奇,立即让人去?打探消息。
小皇帝去?早朝的路上,就得知了真?相,许公公一脸恍惚地回报:
“是裴阁老将裴夫人带进了宫,听说马车到弘义阁时,裴夫人还没有醒,是裴阁老亲自将人安置在弘义阁,还吩咐了人不许打扰。”
小皇帝双眼一亮,他下意识地就想说“母亲来?了?!”,但话没说出口,许公公也是跟着他去?过裴府的,察觉到什么,忙忙咳嗽了一声,这是在皇宫中,人多?眼杂,一旦皇上的话传出去?,还不知怎么惊世?骇俗呢。
小皇帝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有点败兴,但姜姒妗头一次以裴夫人的身份进宫,他心情大好,去?金銮殿的路上,也不忘吩咐:
“姜夫人还没醒,想必也没有吃早膳,让御膳房备好早膳。”
须臾,小皇帝认真?思索了一番:“姜夫人是江南人,我记得亚父之前带了一个擅长江南菜系的御厨回府?”
许公公对小皇帝的态度见怪不怪,点头应是。
小皇帝终于笑了:
“让御膳房多?准备一点江南那边的早膳。”
姜姒妗不知道?因为她来?皇宫一趟,整个御膳房的人都忙碌了起?来?,等早朝结束时,辰时都是未到,小皇帝见散朝后,亚父转身就走,一点寒暄都没有,他轻啧了一声:
“走,咱们也跟上。”
许公公听见他的小声嘀咕:“平时不许我出宫,现在人来?了宫中,难道?还要拦着我去?拜见不成。”
话音显然积怨甚久。
许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是什么都没听见。
姜姒妗是被吵醒的,她艰难地睁开双眸,外面有点模糊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母亲难得进宫一趟,我来?见见母亲有什么不对?”
姜姒妗浑身一僵,她听出这道?声音是谁,也立即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她抬手捂住脸,果然,即使再来?一次,她还是不能平常心对待小皇帝“母亲”这个称呼。
她的确担心过自己是不是于子?嗣艰难,想要一个孩子?,但也不能是一个年?龄比她还大的孩子?。
小皇帝去?年?及冠,逐渐开始亲政,而?她今年?也才双九余一,小皇帝每喊她一声母亲,都仿佛将她放在火上烤。
裴初愠冷冷的声音不耐烦传来?:“她不是你母亲。”
“亚父还有别的夫人?!”
听得出小皇帝话中的惊疑,姜姒妗都能想到裴初愠的脸是有多?黑,她忙忙起?身,安玲也守在内殿,见状,赶紧替夫人梳洗,许是听见内殿的东京,外间的争执声终于安静下去?。
等姜姒妗出了内殿,果然就见裴初愠脸色铁青,而?小皇帝不受影响,反而?格外精神,见到姜姒妗也是双眼一亮。
这熟悉的一幕,让姜姒妗浑身一颤,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小皇帝笑眯眯地冲她一作揖:“母亲醒了。”
姜姒妗求助地看向裴初愠,裴初愠脸色冷得仿佛能掉冰渣,小皇帝全然不在意,他兴冲冲道?:
“母亲,我让御膳房准备了早膳,现在让人传膳么?”
姜姒妗晕乎乎地点头:“好。”
等膳食被送进来?,姜姒妗才有点头疼地扶额,她刚才是不是应下小皇帝的那声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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