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说完,又稳了稳心神,低声道:
“若我真给他们回去,爹现下不在,那娘,您和奶,大姐,小妹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办?
我答应爹,要当家里的顶梁柱,我不离家!”
徐瑾瑜那铿锵的语气让徐母的心狠狠一震,她不由想起当初她抱着徐瑾瑜,追着送当家的离开时,当家的殷殷叮嘱她要顾好大郎的模样。
而就在徐母心神恍惚之时。徐瑾瑜也软下声儿,抱着徐母的手,轻声道:
“还是说,娘是养我养的烦了,这才想让我走,要是这样,那我……”
少年那张玉面之上,一双乌溜溜的桃花眼巴巴的看着,认谁被这样一看,心都要化了。
果不其然,徐瑾瑜来了这么一招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徐母拍了手臂: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娘养你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要不是……娘怎么舍得让你回去?”
徐母别扭的抹了把泪,徐瑾瑜忙递给徐母一张干净的帕子,徐母捏在手里却没动。
“那娘你看……”
徐母沉思良久,终于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好!大郎不想回就不回罢!不然你爹回来,问我他那么大的儿子呢?我可不知道打哪儿给他变出来!”
徐母说出第一句话后,整个人像是突然轻松了一样,末了还开了个玩笑。
徐瑾瑜也是笑笑,看着徐母那年纪轻轻就已经变得粗糙的面颊,心里却格外的安心。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已经偏移了方向。
徐瑾瑜不走了!
这个好消息让屋子里的气氛为之一轻,大妮脸上重展欢颜,小妹高兴的直拍手:
“好哎好哎!哥哥不走喽!”
徐老婆子却没有那么乐观,她低声道:
“你还小,不知道侯府意味着什么。罢了,等那侯府之人上门,你仔细瞧瞧,到时候你要是悔了也来得及。是我们老徐家,对不住你啊!”
徐老婆子说完这话,便拄着一根细竹子,步履蹒跚的朝外走去。
徐母拍了拍徐瑾瑜的肩:
“别怪你奶,那天你奶听了那个消息,气的拐杖都戳断了,要论起来,你奶最舍不得你了。”
徐瑾瑜微微颔首,冲着徐母笑了笑:
“娘放心,我不怪奶,我也知道奶是为我好,可是这一次的路,我既然选好了,就不会再改!”
说话间,一阵不合时宜的饥鸣声响了起来。
“大郎饿了?”
徐瑾瑜方才只喝了一碗米油垫吧了一下,没多久就消耗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点了点头。
可徐母却把其他琐事抛之脑后,欣喜若狂:
“好啊!胃口开了就是好事儿!大郎你等着,娘去造饭,大妮来帮忙,小妹在这儿陪大郎!”
徐母办事儿雷厉风行,带着大妮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小妹知道哥哥不会走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直接乐淘淘的把自己平时里都舍不得玩的家当都搬到徐瑾瑜的床边,让徐瑾瑜“玩”。
徐瑾瑜被一个小孩子哄了后,心中微微一囧,但很快他就和小妹玩了起来,还玩的颇为入神呢。
厨房半靠着里屋的墙,这会儿那边传开了踢里窟窿的声音。
徐家人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了,徐母想了想,取了一碗糙米合一碗白米,糙米居多,在后灶上蒸了起来。
随后,她让大妮去地里摘了几个胡瓜(黄瓜),青菜,茄子,莴笋回来,这季节这两样菜长最凶,浅浅种两行,吃都吃不过来。
“笃笃笃——”
徐母利索的砸了蒜汁,拍了胡瓜切块,用调料腌了搁在一旁。这便又将青菜拦腰一切,茄子切块,莴笋切块。
大妮火烧的好,锅早就热了,徐母下了半瓢水进去,本想用水炒菜,但又想了想,她随即到堂屋处从房梁上放了一个篮子下来,抱着一个黑黢黢的罐子回了厨房。
大妮一看到徐母怀里的黑罐子,便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娘,今个不年不节的,咱吃猪油干啥?”
“今个老娘高兴!大郎不走了,这可是大喜事儿,得庆贺庆贺!”
大妮听徐母这么一说,也露了笑脸:
“是得庆贺庆贺哩!”
随后,大妮烧火烧的更起劲儿了,没多久就把锅里的水烧干了。
徐母小心翼翼的打开罐子,取了一小勺白如凝脂的猪油下进去,“滋啦”一声,油脂的芳香溢满的整个屋子。
徐母依次将切好的蔬菜到了进去,沿边给了些水,放了些碎盐,这便只等这锅猪油烩菜出锅了!
徐瑾瑜本就腹中饥饿,这会儿厨房饭菜的香味顺着半开的窗户飘了过来,徐瑾瑜不由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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