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会元。”卫景平赶紧还礼:“幸会幸会。”
顾思炎跟谢映说道:“我、傅宁和卫大人是幼时同窗。”
谢映笑道:“怪不得卫大人来这里呢。”他看样子比卫景平大个两三岁,话不多,看起来非常平和。
其余几名应天府一同来的考生也跟卫景平打了招呼,有人说道:“在下曾听闻卫大人开榷酒曲令,造记里马车,又提出‘发商生息’,以户部的名义开办起四家正通钱庄,成为朝廷财政开源的功臣,我等实是仰慕大人,不过我等对大人所提出的‘发商生息’很是疑惑,不是大人能不能为我等解惑?”
卫景平巴不得多拉一些人跟他一起干呢,这可都是以后的后备官员啊,他谦和地回道:“诸位请说,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宁笑道:“你想不起来的我给你补充。”
他好歹也是听卫景平念叨过的。
考生们听了笑着提出头一个问题:“卫大人说说,古往今来,哪个朝代用过‘发商生息’的手段?”
卫景平道:“起源于春秋战国……”盛行于清朝。
他就“发商生息”娓娓而谈,考生们听得专注,等他话音落了,他们还在频频点头回味不止。
卫景平其实是个寡言的人,他只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口若悬河,不过似乎来了这个朝代也没什么机会,这是头一次,给了他一种自己很善谈的错觉。
“卫大人,要是我等此次得幸考中进士,”其中一名叫魏澜的考生说道:“帮着大人一道经营‘发商生息’就好了。”
卫景平笑道:“诸位不管是翰林院也好,其他衙门也好,要把个人最擅长的放在首位才是。”
有人满腹才气却可能百个数都闹不明白,即便满腔热情,也是经营不好钱庄的。而他可能非常擅长推理断案,或者治理百姓,不能一窝蜂全去户部搞发商生息。
这个似乎需要一点点算学天赋,还有人精明活络些才行,真就不适合纯纯的书呆子。
但某些地方,比如翰林院亦或是御史台,就很需要百分百纯的书呆子,没那股迂腐劲儿,还真干不来编书或者御史。
……
考生们听完后笑了一笑,你一言我一句,其乐融融一直聊到晚饭时分才意犹未尽的三三两两结伴寻吃食去了。
卫景平本来是要回家的,饼圈不由分说拉着他就往楼上的包间走去:“卫四给个面子,我十七八年没见我哥了。”
这声“哥”叫得好亲,叫卫景平愣了一愣。
“我和我哥分开的时候是三岁多,”顾思炎说道:“我那会儿已经多少记事了。”
他们还有妹妹叫谢莹,分开的时候她将将一周岁大。
那时候谢映有五岁多了,他也记得。
他也记得小叔父顾世安。
十几年后重逢,他们很快就亲厚起来。
卫景平落座后打量着这哥俩儿,谢映话很少,大抵跟他双亲亡故,少有人贴心照料的缘故,而饼圈则是被顾世安从小亲手带大,惯得很有个性,偶尔跟地主家的傻儿子有得一拼。
“卫大人,”快吃完饭的时候,谢映才开口问了卫景平一句:“在下听闻大人在‘发商生息’上花费许多心思,既然大人的中心在钱庄上,那榷酒曲令?”
比起记里马车和钱庄,榷酒曲令在民间名声有些不太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与民争利了,既是当初用来缓解燃眉之急的权宜之举,为何一直不见废除呢。
像他们应天府,时不时会有人抱怨这榷酒曲令了。
卫景平默了片刻说道:“偏离了我当初的预想。”他当初只是想在京城试点,没想到云骁帝尝到甜头后强令推行到各府、州、县去,收割酒坊是有些狠了,确实让人诟病。
不是长久之计,然而卫景平想了很多办法试图叫停榷酒曲令,云骁帝都置之不理。
谢映不说话了。
“谢兄有好主意吗?”卫景平问他。
谢映老实地道:“在下做文章尚可,对于官场可就不通了。”他大概就是外人眼里不折不扣的迂腐书生吧:“要是此次殿试得着机会,在下愿意在策问中向陛下提一提此事。”
卫景平想了想说道:“谢兄若是断了这条路子,可得另选一条路子给银子往府库里跑啊。”
不然云骁帝还是不会听之的。
谢映成竹在胸:“那在下可得好好想想了。”
从应天府会馆出来后,傅宁先告辞后,顾思炎拉着卫景平说悄悄话:“老傅这人还行吧?”
卫景平:“老傅……当然行啊,咱们知根知底十多年了……”
他惊讶于饼圈因何要问这样的傻话。
顾饼圈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才得知,我妹子谢莹至今还未许配人家。”
他那个混蛋祖父谢仁慈在扬州府是出了名的不是个东西,谁敢上他家门上给谢莹提亲,因而姑娘家的亲事蹉跎至今还没有着落。
要不是谢映此次上京赶考说出来兄妹二人至今都没有成家,他和顾世安都还蒙在鼓里呢。
卫景平:“……”
绕了半天,是想让他给傅宁和谢莹做媒吗?
“那得谢姑娘……”他磕巴了下:“得让老傅见一见谢姑娘吧?”
他想说这二人总得见个面看对眼了再说保媒的事情吧。
“我哥这次殿试后回乡省亲,”顾饼圈说道:“回来上任的时候会把莹妹子带到京城来。”
卫景平笑道:“饼圈别急,到时候人来了我会见机行事的,你和老傅好好准备殿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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