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遥骂骂咧咧,极不情愿地配合着搜查。
宴会厅里一切正常,之后是被清理了绝大部分的电梯走廊,如果没有陈皮这件事,今天上午紧赶慢赶,应该能将剩下的废墟都清理出去。
电梯走廊的下一站,是已经发现过尸体的泳池。池水依旧绿茵茵的,更衣室也没有异常。
厨房、医务室、配电室……也都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
原野推开仓库的门。
鲜血的腥味扑面而来。
血迹飞溅在众多货架上,其中混杂着肉粉色的碎片,一条人形攀爬的血迹,从空地的血泊中,一直延伸到货架的背后。
按照开始的计划,此时应该有人出去呼唤另一队的人,但现场谁都没有动弹,出声。
空气中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同时掐住了所有人的脖子。
如此大量的失血,已经难以想象受害人还能存活。
许久后,原野打破了寂静,他用干涩的声音艰难道:“……我去叫其他人。”
不一会,另一队的三人也都聚集在了仓库门前。
解忆常常自己下厨,杀鱼杀鸡不在话下。但鸡和鱼的尸体,不会像同类的尸体一样带来天然的冲击。
见到仓库内血腥的一幕,宗相宜面色惨白,不愿入内探查。冯小米的精神状况也不适宜再受刺激,原野将他们两人留在了门外。
其余人,跟着他一起进入仓库大门。
这是他们一开始醒来的地方。
零散的货架上,溅满喷射状的血迹。就像有个顽皮的孩子曾拿着水管在这里玩耍。
入门处空地的血泊中,静静躺着一只血淋淋的手。
这只粗糙黝黑的手,曾为原野倒过酒。
解忆跟随着地上的血迹,往货架后慢慢走去。她屏息凝神,提防着一切突然的袭击,那把厨房里拿出的水果刀,就放在她随手可拿的腰间。
绕过货架,血迹的终点停在两个空荡荡的货架之间。
陈皮背朝上地躺在地上,身下是蜿蜒爬行出的一条血路。他一手向前努力地伸着,另一只从手腕处齐齐断掉的手无力地拖在肩后。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和短裤,戴着白色面具的面部浸泡在血水中。
解忆走到尸体旁蹲下,仔细观察着面具几个孔洞后露出的一部分面容。
数道峡谷一般的砍伤横穿陈皮的脸,头皮上的伤口部分,露出了一部分粉红的脑花。
解忆还注意到,陈皮面前的血泊里,散落着几个使用过的载书钉。
“第一刀应该发生在门口空地。”原野也蹲在她身旁,两人都没有冒然触碰尸体,“凶手那时背朝着仓库门,砍中了陈皮的面部。陈皮倒下后,凶手才砍下了他的右手。”
“接着,凶手没有一击毙命,要么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要么是故意折磨陈皮,将最后一击留在了陈皮逃跑的路上。”解忆接上原野的话。
两人冷静地分析着可能的案发过程。
“为什么你说凶手那时背对着门口?”高山寒问。
“因为陈皮是往里逃跑,而不是往门外。”唐柏若说出了答案。
“你说,昨晚陈皮本来该在健身房过夜?”原野问。
不知在想什么,一直盯着陈皮尸体的高山遥回过神:“啊?对啊,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在健身房。我们本来计划在健身房过夜。”
“他为什么会到仓库来?”
高山遥不乐意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陈皮——”
解忆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第一个死亡的周然暂且不提,第二个死者牟鸡换,也是从套房转移到桑拿室最终被杀死的。
在眼下这样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人,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离开安全区域?
“他遇袭的时候,没有呼救吗?”唐柏若问。
“不一定。”原野叹了口气,“这里的墙体很厚,或许有隔音设置。我曾试过,在隔壁大喊大叫,留在休闲厅的解忆几乎很难听见。除此以外还有一种可能,遇袭的时候,他已经没法呼救了。”
原野用手指示意唐柏若仔细观看陈皮尸体的一侧面部。
一条可怖的裂口,从面具下的脸颊一直延伸至喉管,有可能凶手第一刀就瞄准的是陈皮的喉咙,只不过阴差阳错砍破了气管。
杀完人后,凶手再大费周章地给死者脸上载上面具。
就像前两具尸体一样。
“现在怎么办?”高山寒问。
“把仓库里剩余的罐头都转移到厨房去,为了保护现场,大家最好都不要进仓库了。发现其余两具尸体的现场也一样。”原野说,“然后,所有人到休闲厅集合。”
众人七手八脚把仓库里仅剩的罐头食品转移到厨房。
七个人重新聚集在休闲厅的时候,所有人都显得很是沉重。
宗相宜拿出保管在她那里的对讲机,学着原野的样子调试至最初的频道,尝试呼叫海警。
嘈杂的电流音是死寂的休闲厅里唯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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