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方!”
方彧正在笨拙地停车,只见一条大红裙子一闪——吓得她赶紧踩刹车。
沃森夫人用老鹰看着到手的兔子般的眼神,喜滋滋地看着她。
方彧:“……”
“咳,那个,谢相易在家吗?”半晌,她局促道。
沃森夫人喜气洋洋:“在!在!感冒了,在家喝洋葱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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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易的眼睛有点肿,抱膝坐在床上,垂着头。
听完谢相易版本的“我和陈蕤吵架了但全都是她的错”,和前一个版本一对比,方彧凭空生出一脑门官司。
她暗暗咬牙:“……你和她吵架,为什么要找我?”
谢相易没好气:“你认真听了吗?我的重点根本不是‘吵架’,这种事情,本质上不会有深远影响,我根本都不在乎!”
他十分不在乎地激动道。
“……”
方彧:“啊对对对。你眼睛是过敏,你感冒是吃多了雪糕。然后呢?”
谢相易撑着身体爬起来,跪坐在床头,姿势乖巧。
“我不能再继续做副官了。”
方彧这回倒是默然:“……”
如果说她的女性身份在军部天然存在debff的话,那谢相易就是负有原罪了。
自从他到了少校衔,就陷入大多数身负原罪的军官相同的境地。
他们的职业生涯已经被一条无形的线划定,望之似乎无涯,实则早已到头了。
她忽然想起来洛林曾经对谢相易前途的悲观评定。
——现在想来,那倒是洛林的切身经验之谈了。毕竟,他自己就因为是廷巴克图少年军出身,被卡住了升迁途径。
不知道谢公子心里如何,洛林却是一直很清楚自己处境的。
每次方彧打报告要求给他提衔,都是石沉大海。
他总会反过来安慰方彧:“算了吧,小阁下,我没到四十岁之前是没指望做中校的。”
“……”方彧默然片刻,“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谢相易肃然:“我的原计划必须在三十岁之前做到将官,然后立刻退役,借着在军中的资源进入文官政府,争取在四十岁之前进入过一次内阁,积累政治资本,然后在四十五岁前……”
方彧:“噗!咳咳咳!”
谢相易的脸红了:“怎么了?你也觉得不切实际?”
方彧:“不是,我是觉得你在二十岁的时候,就把计划表排到五十岁,很、很可怕。”
谢相易不以为意,双目灼灼,两颊泛起潮红色。
他喃喃道:“现在第一步就出问题了……我需要解决它。”
方彧虚弱道:“你打算怎么在三十岁之前做将官?”
谢相易如梦寐般轻声说:“我其实有一个机会,一个把我的劣势……变成优势的机会。”
“但,但我一直……不敢。”
方彧一愣:“什么事还能让你不敢?”
“——去叛乱军中潜伏。”
方彧:“?!!”
“去叛乱军潜伏?!!”方彧声调不自主地抬高。
谢相易忙嘘了一声:“我外祖母在外面!你想让她又一哭二闹三上吊吗?”
方彧压低声音:“为什么要去那里潜伏?谁跟你说的?”
谢相易:“裴提督。他说,现在联邦处在内战之中,大家都无暇顾及叛乱军,却不意味着可以轻忽他们,相反,更要格外提防……我想,他背后是安达。”
方彧想了想:“可他们不怕你叛逃吗?”
谢相易薄怒:“喂,你到底是哪边的!”
方彧挠了挠头:“唔。”
“你就说,我该不该去?”谢相易看着方彧。
方彧盯着谢公子深海般的蓝眼睛看了一会儿,笑起来:
“你拿定了主意,还问我有什么用?还是说,你对陈蕤妹妹,有点什么不可说的意思?”
谢相易阴恻恻说:“你有完没完了?”
方彧:“你说,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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