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来没事说说话,逛逛园子,一天的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可这种日子只过了两天,颜青棠就收到一封信。
信是扬州卫的人送来的,可信却是纪景行本人写的,信上说让她和黎泍把海市的消息放出去,把一切都准备好,某月某日他会带着洋商来到苏州。
是的,时间都给她定好了。
所以他没有仙人跳自己,只是把她当牛马使?
也不想想海市(市舶司)开市,如此大的事,他不出面主持,指着她和一个只会听命令的小老头?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头疼归头疼,事是她自己接下来的,只能照办,还能怎样?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颜青棠不再闭门不见客,而是大开门广见客,端起茶盏端起笑,视对方不同身份,不同来意,说着不同的话,打着不同的交道。
要知道她以前最是厌恶这些事,如今却不得不为之。
一整天下来,比她之前四处忙碌还累,素云心疼得看着姑娘,又是给她捏肩,又是给她揉腰,心里差点没把纪景行给骂死。
姑娘可还怀着身孕呢!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走进小厨房,素云忿忿道。
不远处,案板前,站着一个面罩掀了一半正大快朵颐的男人。
暗锋放下筷子,脸色无辜,虽然素云看不到。
想到最近这些日子,这丫头没忘给自己准备吃食,早中晚三顿,每顿都会多留出一份饭食,放在角落的食盒里。
暗锋何时过过这种日子?
以前不是包子馒头,就是馒头包子,反正麻烦的食物一律不吃,气味大的食物一律不吃。
一来是准备起来太麻烦,不方便携带,二则是吃了气味大的食物不便于隐藏,这是他们暗卫学习武艺之前,就必须懂的常识。
好嘛现在一日三餐变着花样,把暗锋吃得最近都重了不少,以前半夜赖在房顶睡觉,现在半夜各处房顶乱窜,就为了以免体重再超,影响了隐匿和速度。
所以吃人家的嘴短,素云的话都这么明显了,他不说两句未免显得太过冷漠。
“大人也是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素云比他还凶,叉着腰道,“姑娘还怀着身孕呢,就把那么多的事交给姑娘做,那小老头还是个官呢,任事不管,事事都要问姑娘!姑娘为他劳心劳力,为他怀着身孕,为他那么辛苦,他连句要娶姑娘的话都没有,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素云气得小脸通红,流下心疼的泪水。
在她的想法里,女子终究是要嫁人,即使姑娘的意见总与她向左,她也听姑娘的。可现在都这样了,作为男人的一句负责任的话都没有,在她来看就是不对的。
暗锋被吼得很尴尬,好像他才是那个负心汉一样。声虚气弱道:“那啥,大人就算想娶,现在也不敢提啊,若是提了,你家姑娘被吓跑了怎么办?”
“姑娘才不会吓跑呢。”
说是这么说,素云却很清楚姑娘很有可能这么做,她也搞不懂姑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反正就是你们男人不对!”
她下了个结论。
暗锋瞅她这偏袒样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晚不是素云值夜,所以待颜青棠睡下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小屋。
一番洗漱过后,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就去把窗户打开,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月亮。
“还在生气啊?”
房檐下,突然出现一个倒吊着男人,只露了上半身,像蝙蝠一样。
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素云倒没有被吓到。
她迁怒地瞪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暗锋眼珠子一转,说:“你要是实在闷气,我带你去房顶上看月亮?从房顶上看的月亮,可与这里看着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
“反正不同。”他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素云瞅了瞅他的大黑脸,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是头罩,为何他倒吊过来,这头罩也不会掉下来,还能安安稳稳罩在他脸上。
“那我怎么才能上去?”
话语刚落,她听到一声男人的轻笑,下一刻人已经被带出窗户,再下一刻人凌空飞起。
她吓得惊声尖叫,被人及时捂住了嘴,不然一院子人都该被她吵醒了。
再下一刻她到了房顶上,问题是她根本站不稳,只能战战兢兢紧紧地抱住对方的胳膊,在对方的搀扶下,坐在屋脊上。
刚坐稳,粉拳就捶上来了。
“你吓死我了……”
此时,暗锋终于体会到当初小主子为何那么幼稚了,竟干出暗夜带女子奔行的事,马儿都没有那么个跑法。
实在是幼稚也有幼稚的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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