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意思?”蒋茜茜笑好奇问道。
许悠妙只觉得一言难尽,在她眼里周斯时一点也不可爱,他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性格,估计和他爸一样一肚子阴谋诡计。
“反正他不是个可爱的人,很烦人。”许悠妙徐徐说道。
两人说着话走进小卖部,许悠妙看到纪堂也在小卖部里,他买了一瓶水正在结账,他笑和身边的同学聊天。
许悠妙路过,听到他说:“我以后要当警察。”她便不由微笑。
纪堂看到许悠妙,叫住了她,笑问道:“许悠妙,你今天带钱了吗?”
许悠妙转过身,看向纪堂笑道:“带了,没带再问你借。”
纪堂没料到许悠妙会这么说,他愣了一秒,随即又笑了,点点头说好。
许悠妙撑着的那口勇气一下就用尽了,她忙故作镇定转回身,脸颊微微泛红,心脏“怦怦”跳,手心微微出汗。她担心身边的蒋茜茜看出她的失态,赶忙扭开脸努力看货架。但她心里一直在想纪堂是不是也有点喜欢她,不然他为什么主动叫住她,找话和她说,说起他们第一次在小卖部相遇,他帮她解困借她钱的事。这个想法让许悠妙不由很开心,她如小鹿欢愉,害羞又充满勇气和信心。
但就在这时,周斯时忽然跑进来,他进来看到许悠妙第一句话就是:“妙妙,你也在啊,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
许悠妙心头一咯登,不由转头去看纪堂,只见他已经拿了水和人说着笑自然走出了小卖部。
周斯时见许悠妙没搭理自己,干脆走过来又问了一遍:“妙妙,你想买什么?”
“我们要买可乐。”蒋茜茜笑替许悠妙回答道。
“噢,你也要是吗?我一起买。”周斯时笑伸手去货架上拿了两瓶可乐,又问许悠妙,“妙妙,你还要什么?”
许悠妙幽怨转过脸终于看了眼周斯时,没好气说道:“妙妙妙,妙你个头。”
周斯时被骂却笑了,开心说道:“妙我的头妙我的头,头妙才聪明。”
蒋茜茜再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周斯时,你牛,说得好有道理。”
许悠妙彻底无语了,转身想离两人远一点说自己不要可乐了。蒋茜茜见状忙跟上去,笑和周斯时挥了挥手道了谢,也说自己不要了。
周斯时笑抬眉没说什么,然后默默转过身把可乐放回货架上,但在没人看到的瞬间,他的脸色微沉,眼眸微凉。他白皙的脸上顿时染上了淡淡的冷漠。
第二章
“青梅竹马”这个成语出自李白的《长干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形容的是一种天真无邪,两小无猜的美好感情。
所以,许悠妙觉得一点也不适合她和周斯时,因为他们的感情从小就很复杂,夹杂着两家人的关系和利益。
都说大人的事和小孩没有关系,这话对许悠妙来说就是粉饰太平。她从小就是个聪慧的女孩,脾气和性格也是天生的,个性容不得沙子。她小时候原本只是讨厌周斯时爱哭,她一开始也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周斯时是个胆小鬼,可后来她发现他一肚子坏水,竟能经常让她吃哑巴亏。他总是摆出对她言听计从的样子,然后利用她不拘小节争强好胜的性格,常常让她背锅。明明是他想买昂贵的遥控飞机玩具,但他不会直接开口问自己的父母要,总是去教唆许悠妙先心动。许悠妙一心动就非要得到飞机,便会哭闹着要玩具,最后免不了一顿打,然后才换来了飞机。周斯时不劳而获,跟着喜滋滋一起玩飞机。
许悠妙大概是到小学二年级才忽然觉悟到这事,原来看似她在指使周斯时,其实都是她在被周斯时牵着鼻子走。皮肉之苦是她受的,钱是她爸妈花的,玩具是她和周斯时两个人的,夸奖是周斯时一个人的。大人们总说看看周斯时这个孩子,懂事不贪心,从来不会抢许悠妙的玩具。许悠妙心里很难没有恨。
而且,周斯时哪里是胆小的人,他可以从不和人吵架打架,但被人得罪后,他就能背后挑唆其他人帮他打架报仇,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这种事情都能做到,他不是胆小鬼分明就是个孽障。这么多年,他还总是保持着亲和温柔活泼的形象,她觉得他有时候这么围着她转也是他立形象的一部分,很是虚伪。不仅仅是周斯时,他们周家人都给许悠妙这种感觉。
许悠妙和周斯时成为青梅竹马,是因为他们父亲许汉生和周国维就是发小,两人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又一起做生意打拼,同做一个行业,在生意场上亦敌亦友。许悠妙在初中的时候,逐渐对父母辈的事情有些明白,然后她就察觉到周国维对她爸许汉生用的招数,就和周斯时对她的招数差不多。而许悠妙的母亲彭珍其实也不太喜欢周家,尤其不太喜欢周斯时的妈妈袁莉。
这个袁莉总是一身名牌打扮精致,她每次看到彭珍就要炫耀自己新买的名牌,她还时常教彭珍要怎么打扮,数落彭珍给许悠妙买的衣服土气,不舍得花钱。许悠妙小学近视戴上眼镜的时候,袁莉也惋惜,越发觉得彭珍买给小女孩的衣服不够精美。而袁莉觉得自己光说不做不像话,便经常亲自给许悠妙买衣服,一副不管人喜不喜欢适合不适合的赏赐模样,硬塞给许悠妙。两家但凡聚会见面,她要是看到许悠妙没有穿她买的衣服,都要念叨上一会。她一副凌驾别人之上的姿态,使得许悠妙每次看到她都要躲得远远的。
他们周家人,从头到脚从老到小都透出一股精明劲,虚伪利己,日常兴趣爱好就是指导许家人如何像他们一样更幸福地生活,更聪明地赚钱。
说起来,许悠妙对周斯时的感情多少都带着点私人恩怨。她横竖看他不太爽,就想和他分道扬镳。她的小学没法选择,是被父母送去和周斯时一个学校读书的;小升初的时候,她和周斯时成绩差不多,两人又上了一个初中还同班,她便又忍了三年;初中三年,许悠妙的成绩有所下滑,她虽然压力徒增,但心里也暗自窃喜可能不用和周斯时考同样的高中了,结果周斯时的成绩也下滑了,两人中考都勉强擦了重点线,因为学校扩招又一起进了元市数一数二的高中。如今高中,许悠妙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他们终于不同班了。可谁知道,一声声“妙妙”比从前更多了。隔得远了,一见面,周斯时就开始喊“妙妙”,开心激动跟找到组织一样。许悠妙有时候用她的四只眼睛看着周斯时也看不明白,她真的不知道他那种欣喜的作态是怎么做出来的,真的是个人才。
而周斯时要是知道许悠妙认为他是个“人才”,他的尾巴能翘到天上去,所以许悠妙这两年已经开始懒得嘲讽周斯时了,免得便宜了他。
高中是人生这棵幼苗开始成长的阶段,认知像舒展开的枝干各色各样,这个年纪好奇心在哪成长就在哪。高一开学才一个月,许悠妙班级里就在填高考志愿,他们班主任李老师要每个人把目标大学写出来。
许悠妙对大学的认知有点空白,她把这张模拟志愿表带回家,准备找找大学,也就是她的未来。
许悠妙回到家,她哥许靖正准备出门,两人打了个照面,许靖臭这张脸没有回应许悠妙的那声“哥”,穿上鞋就径直出了门,门都没有关。
许悠妙猜想他一定又和彭珍吵架了。许靖今年正常是大二,但他这个学期休学了,他不想上学只想打游戏。许靖高中的时候就经常旷课偷跑到网吧玩游戏,他在玩游戏的同时还赚点钱,他卖道具帮人代练,一套玩得炉火纯青。他高三两个月赚了两三万块钱,给许悠妙买了个新手机,给他爸妈也都买了东西。所以,许靖觉得自己能靠电竞而活,可以不用上大学。
但这事在许汉生和彭珍看来不是这样,一家人为了这事吵了沟通了好几次。后来好不容易彼此间找到了一个平衡点,许汉生和彭珍要求许靖随便上个大学混个文凭出来,就同意他继续玩游戏。结果周国维看不下去了,来到许家分析纵容许靖继续玩游戏的利弊。他当时说了句“至理名言”:不是所有事情冠上能赚钱的名头就会成为好事的,玩游戏就是玩游戏,始终是玩物丧志。
周国维还说许汉生对许靖的教育不负责任:“你让他再混个两年,他也混不出名堂来。他能这么玩游戏,说是能赚了钱,但前面花了多少钱?花的又是谁的钱?到最后,他肯定还是得回家靠家里赚钱。让他早点有点责任心,你的公司以后他迟早要接手。你现在纵容他是害他,到时候让他接手公司就是真的为难他了。”
周国维这一说,虽然明面上许家两夫妻没什么表示,但无形里彭珍的心态有些崩了,她越看许靖越觉得焦虑。她看他每天锁在房间里,昼夜颠倒没个人形,对他的唠叨就不自觉多起来,家里的争吵烦心也多起来。
许悠妙看在眼里,觉得周国维真多事。她关上许靖没关的门,换好鞋走进屋,见彭珍坐在沙发上发呆,她便笑问:“妈,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彭珍回神站起身说道:“你爸晚上有应酬,你哥也出去了,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吃什么?”
“那就简单点,吃炒饭吧。”许悠妙笑说道。
彭珍点点头,心绪不佳往厨房走。
许悠妙回了房间,慢悠悠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和笔袋放在桌上,最后她从书包侧边的口袋里掏出一盒彩色折纸放在桌头。在开始写作业之前,许悠妙先折纸,她折了一只千纸鹤,起身站在椅子上,放进左侧书架上的玻璃罐里。这是她存的第三个罐子,她已经坚持每天折一只千纸鹤有三年了。有些事情,说起来简单,每天坚持做一点却不容易。那天许靖休学和家里大吵,她在一旁听着很烦,她把自己也关在房间里,心里记起折千纸鹤的事情,可她正心烦家里的争吵,怀疑自己折纸鹤有什么意思。但也就是在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做这件小事的意义,她坐起来折了那天的千纸鹤,之后,她感觉自己好多了。或许在折纸鹤的这个过程中,她完成了那天和自己的独处,避免自己被“吃掉”。
盖好玻璃罐,许悠妙从椅子上下来,她靠着椅背正在酝酿写作业的心情,结果周斯时的电话打了进来。许悠妙看到来电显示就烦,没好气接起来问他:“干嘛?”
“妙妙,我爸妈晚上都不在家,我去你家吃饭可以吗?”周斯时问道。
“你家阿姨呢?”许悠妙不同意。
“我家阿姨做饭不好吃,哪有你妈做饭好吃。”周斯时笑说道。
“那你随便出去吃点吧,我妈多做一个人的饭很累的。”许悠妙说罢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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