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经历告诉他,真实的自己是会被讨厌的,会被打。
倪棠也说过,宁堔初中毕业后就一直休学在家,大概都是相同的原由。
想到这里,沈默有些疲倦地倚靠在沙发上,握住手机的修长手指僵直得连解锁屏幕的力气都使不出来,目光冲着头顶天花板,瞳孔逐渐开始涣散,然后闭上眼听窗外的风声,以及宁堔时不时因为沉浸在不堪回首往事里,所发出的不明显牙齿摩擦声。
宁堔每发出一点动静,沈默的胸口就跟着心烦意乱。
太他妈操蛋了,这都是些什么事。
沈默从来不知道学生间打架能残忍恶毒成这样,毕竟一个人本性再坏能坏成什么样呢,还都是群没出社会的未成年。
他以前再怎么和人动手,都是象征性揍几下,对方稍微有一点怕了就停手,只要不是主动找上门来找事,他基本不怎么搭理人,谁会吃饱了撑着看谁不顺眼就天天逮着给揍个半死。
沈默不知道,有的人天性就是以折磨虐待他人取乐,他们烂到骨子里的冷血基因,没有任何共情能力,丝毫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给被欺凌的那一方带来怎样不可挽回的后果。
身体的疼痛可以随着时间被慢慢消除,但精神上的创伤却会伴随被施暴者的一生,无法像正常人那样适应社会和人群,一辈子活在痛苦里,甚至无法与人建立起健康的情感羁绊。
不知过了多久,沈默戳了戳手机看时间,马上到上第一节课的点了,这个时候赶到学校也属于旷课,去不去都一样。
沈默给班主任倪棠发微信请了个假,然后关掉手机。
房间里依旧很安静,等了一会,沈默起身走到床边,站在那低头盯着宁堔看了一会。
宁堔像是察觉不到沈默正站在他面前,始终弯着腰双手搭在腿上,手指尖都不带动一下,视线不知道是在看脚下还是单纯地放空。
沈默弯下身,蹲在宁堔面前,这种情况下,沈默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半天才张嘴,叫了声宁堔的名字,极为缓慢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不要再去想了,那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沈默说完就有点后悔了,这种安慰人的话根本起不任何作用,甚至还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经历过那种事情,哪能说忘掉就忘掉。
如果将身份和宁堔调换一下,沈默也不能保证自己会抛开所有痛苦的过往,真正做到重新开始。
应该说,没有人能内心强大到可以忘记那样血淋淋般的过去。
沈默蹲在宁堔面前,两只手因为不敢随便去碰宁堔,而搭在宁堔身体两侧的床边,又用尽全力地握紧。
沈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却再也说不出口,此刻他内心的挣扎一点都比宁堔少。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正在经历着旁人想象不到的恐惧与无助,似乎都有着无法对外言说的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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