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阑舟还没修炼出芥子空间, 买储物戒又太贵,此时正愁自?己没衣服换,小公主?愿意把自?己的干衣服给她,她完全没意见。
等双方换好了衣服,两人围在炉火旁边, 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楚阑舟正在脑子里盘算着如何找话题, 宴君安却开了口?,语气生硬,像是还在生她刚才的气:“你为何出来。”
念虚宗送出门历练的弟子有固定的时间, 楚阑舟就没在历练名单上?看到宴君安, 分明是他不按流程自?己偷溜出宗门,此时却倒打一耙,反问她是为何要?出来。
楚阑舟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人家的, 拿人手?短,很是乖觉的解释道:“我自?在惯了, 在宗门还得被人管着,倒不如外出喝酒还自?在些。”
“我听到你和执法阁长老吵架了。”宴君安却没有听信楚阑舟的胡诌, 而是道。
凡弟子外出都?需要?向执法阁长老报备,得到审批之后方能出行,楚阑舟同执法阁长老大吵一架,显然是没办法获得准出凭证的。
楚阑舟挑了挑眉,语气也有点冲:“我却不知?道小公主?还有听人墙角的毛病。”
两人又沉默起来。
四周只余一片寂静,只有柴火被火苗烧断的声音,还有外头的呼呼风声和噼里啪啦的雨声。
在沉默中,宴君安抱着膝盖,开了口?:“你和长老吵了什么?”
这是楚阑舟的私事了,宴君安平日并不会问这种出格的事情。
“太好奇不是好事。”楚阑舟果然不愿意回答,她也有些不明白宴君安今天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回头看他。
宴君安蹲在篝火旁边,火焰将他的脸衬得红彤彤一片,但比它更红的,是宴君安的眼?角和鼻头。
他看上?去脆弱极了,漂亮如水墨画般的眼?睛里还带着未尽的哀伤。
楚阑舟向来是嘴硬心软的,她看到这个?样子的宴君安,虽然依旧紧绷着一张脸,语气却也柔和了几分。
她还是回答了宴君安的话:“我同他说,要?让有资质的凡人入宗门。”
这个?提议简直荒诞。
念虚宗那时奉行的是选拔制度,由各个?世家选派合资质的弟子进入宗门,其中压根就没有凡人的机会。
凡人资质再高,能力再强,都?不可能踏入正统修身途,只能成为散修,平白耽误了自?己的修真路。
并非念虚宗是如此,大部分正经修真宗门都?是这种做法。
楚阑舟这样提,就是在颠覆各宗门一直以来形成的固有架构,也是在颠覆众人眼?中一贯的准则,是极其荒谬的,执法阁长老将她骂一顿都?是轻的,没惩罚她就已经不错了。
楚阑舟不想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将这个?理由说出口?怕是会引得宴君安嘲笑,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开口?。
但她一方面又觉得宴君安也是同自?己一起救治过百姓的,应当能理解她的用心,才犹豫着讲出了实情。
“你当着他面直接这样说的?”宴君安转过头,表情有点古怪。
楚阑舟颇有些沉重地?点了点头。
实际上?不只是当着他的面,还是在众弟子围观中当着他的面。
所以她不只是讨了骂,还挨了好一顿嘲笑。
她以为宴君安会安慰她,谁料到一旁还原本眼?眶红红泫然欲泣的小仙君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越笑越大声,最后捂住了脸。
楚阑舟:……
她就不该心疼这小公主?。
楚阑舟气急败坏,伸手?就要?去扒他的手?。
她刚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宴君安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肩膀一耸一耸……
不是在笑,是在哭。
这人今日到底怎么了?
楚阑舟将手?收了回去,也不敢碰他,等小公主?哭够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问:“你呢?你又为何出来?”
谁料宴君安就红着一双眼?睛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说了。
楚阑舟有点服气。
平白碰壁,她揉了揉鼻子,觉得这小公主?脾气还真是个?公主?,阴晴不定的,也是自?己倒霉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刚好外面雨小了些,她决定离开这破庙。
她站起身,却听到宴君安的声音。
他将脸埋在了自?己的膝盖里,让楚阑舟看不清他的神色,声音很轻,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极力忍耐后的小小鼻音。
宴君安说:“楚阑舟,我很佩服你。”
楚阑舟心想你佩服我什么,但还是默默坐了回去。
宴君安憋了很久,此时也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什么,将自?己的话讲了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还断断续续的,不仔细听完全听不清:“楚阑舟,我若不生在宴家就好了。”
他从小含着金玉长大,几乎有着所有人都?羡慕的出身,今日却和楚阑舟说自?己不想生在宴家。
若是寻常人肯定觉得他贪得无厌,有这样好的家世还不满足,楚阑舟却觉得此事有古怪,并没有插嘴,只坐在一旁,静静听着。
宴君安沉默了好半晌,才接着道:“我今日见到了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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