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他的话,忽而喉头发紧眼睛酸涩。就像蓝一洄说的,保护女生不被骚扰、公开质疑贫困生评选不公,以及千千万万的事,真的是谢盟的错吗?不是的,他是出头鸟,不是因为他天然长刺爱扎人,而是我们都习惯了不蹚浑水,明哲保身。
我们都告诉自己,社会就这样,你先做好独善其身,才能谈兼济天下改变世界,在此之前,最好夹紧尾巴做人。但谢盟不一样,他会执拗地计较,很多事不该“就这样”,他就是那个叫破皇帝新装的小孩。
许多年之后,当一部分人最终获得了名利、声望之后,早已忘了当初想过的“兼济天下改变社会”,因为还有更大的名利去追逐;还有一部分人,试图回过头来去寻回那点初心,比如蓝一洄;还有的人,比如谢盟,在历经不知多少次毒打之后,被迫成熟与沧桑了起来,学会弯腰,学会谦卑,为自己过往的狷狂与执拗而致歉,为自己的直截了当与真实坦诚以至灼伤了一些人而反省。
13
李梦川也是个有点执念上身的人。我说我不会告诉蓝一洄我认识谢盟,我说我不会把谢盟的联系方式给蓝一洄,还不行,他说这是我惹出来的事所以我得善后——他让我出面劝蓝一洄从哪来回哪去,不要再纠缠谢盟。
……我有点头疼,行吧,就算我一时多事勾连起谢蓝两人的前尘往事,可劝蓝一洄放弃,这是我能办成的事吗?
李梦川高出我大半头,在我们集团楼下,我认命地叹口气,说,来小川,我比你虚长几岁,托大给你说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的想法,你有听过一首叫做《董小姐》的歌吗?
“嗯。”李梦川不解,等我继续。
“歌词怎么说?”
这下他为难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问:“哪一句?”
“谁会不厌其烦地安慰那无知的少年啊,小川。”我说。
李梦川一下子不开心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在作?我在无理取闹?”
……拜托我没有这个意思好吗?!年轻人看问题就是容易往极端想。我的头更疼了。
那天我跟谢盟聊完,走之前问他,所以,你要见蓝一洄吗?
谢盟淡淡道,“如果一洄做好了见我的准备,他会给我打电话的。如果他没有,就算了吧,小川会不高兴。”
他显然是在意李梦川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逃避明确关系,但他的的确确在乎着李梦川的感受。但他谢盟是谁?十多年前他就我行我素,不爽就要怼,这些年老了,丧了,平和了收敛了,不k了,但这不代表他的本性会改变。李梦川只要保持信任与尊重,那啥都好说,但如果他就如惊弓之鸟般整日惶惶,还这么强势地背着谢盟提这种要求,拿这种主意,一定会激起谢盟的反感和叛逆。
一提到谢盟就拿捏住了李梦川的软肋,他颓然地瘫坐在我们一楼大厅的沙发里,喃喃道:“他不配。”
他说的是蓝一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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