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内分泌科病房里,病患连续几天计算好用量注射胰岛素,偏偏血糖就是只升不降,医生怎么也想不通,直到值班护士发现病人半夜偷吃蛋黄莲蓉月饼。
诸如此类的意外,每天每个科室都会发生,属实是见怪不怪。
半夜,医院的值班小屋,保安老李和译语人轮流盯监控画面,然后就看到一行十二人,仿佛保护着什么,陆续离开梯索口,脚步匆匆走上马路。
译语人是从崔家军中挑选出来的男军,姓郝名树,今年只有十九岁,是崔家军中有名的神射手,摇了摇老李的胳膊:“有人上山。”
老李一看监控,发现有五个年龄不一的女子,小心地护着什么,虽然看不太清,立刻用座机通知急诊:“有病人。”
郝树不太明白:“你怎么知道是病人?”
今晚风很大,即使小屋有厚实的玻璃,还是能听到风刮过墙缝的声音,风刮得有多响,外面就有多冷。
郝树觉得飞来医馆的一切都那么方便,比如现在把小屋里照得暖洋洋的摇头取暖器。
老李一指监控:“这么冷这么黑,又是女子结队上山,十有八九是为了家里的孩子,尤其是小孩子。”没有技巧,全是保安多年值夜的经验。
很快,抢救大厅值班的护士长周洁将平车推出急诊。
保安老李打开蓝铁皮门,郝树接过平车直接推出去,向着那群人去接病人。
他们和病人在马路中间相遇。
老李惊讶地看着女子们喘得厉害,有位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女子,从大氅里掏出一个厚实的布包,瞬间跪在他们面前:“请医仙救我女儿,她才三十六日。”
这位年轻女子一跪,其他人都跟着跪下了。
老李听完郝树的翻译,头发都麻了,
周洁长立刻接过包一看,小小的女婴,头皮和脸上的胎脂还没退干净,呼吸急促,眼神呆滞,口唇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出不太健康的淡紫色,心里咯噔一下。
看向译语人:“问她们,这女婴生病前发生过什么事?”
郝树赶紧向女子翻译,很快得到回答,这名女婴天生性子急,喝奶厉害,吐奶更厉害,呛了几次奶以后,现在连奶都不喝了。
周洁拿起手机:“抢救大厅,儿科会诊,新生儿36天,呛奶后不喝奶。”
“护士长,我是儿科丁娇,立刻建静脉通路,不行的话,做静脉切开。”
不用怀疑,飞来医馆迎来了最小的病人。
周洁将小女婴放在推车上,和保安老李一起向医院快步走去,刚走出两步,就听到后面一阵惊呼,那名带头下跪的年轻女子晕了过去。
于是,周洁又将晕倒的年轻女子扶上推车,大家一起推着车进医院,直奔抢救大厅。
周洁边走边嘱咐:“郝树,告诉她们医馆就医的流程,注意事项。”
“是,周医仙。”郝树在周洁和老李把推车推进抢救大厅以后,把病人家属们拦在外面,详细询问两位病人的姓名年龄病情等等,再告诉她们医馆各项设施的使用方法。
穿着白大褂的儿科值班医生丁娇,一阵风似的,从他们面前刮过,从急诊内科诊室进了抢救大厅。
……
抢救大厅的自动门开启时,睡得很浅的润和帝把床帘拉开一条缝,看到推进来的平车躺着一名昏迷的女子和一名小婴儿。
紧接着又看到儿科医生丁娇风一样刮进来,问:“这是产妇?”
周洁立刻回答:“应该是吧,可能是连夜上山太累、或者太急了,晕过去了。”
医生护士们把一大一小两位病人挪到病床上,安排在抢救9和10床上,拉上床帘后,建立静脉通路,抽血常规、做基础检查。
郝树把询问来的情况都记在纸上,交到护士长周洁手中,然后陪病人家属们守在抢救大厅外面的走廊上,又去食堂拿了吃食和热汤过来,给她们垫肚子。
身在最严格的崔家军营里,郝树接受过无数训练,但听到她们离开大般若寺的悲田坊,轮流护着婴儿,翻了两座山才来到飞来峰顶,还是忍不住心生敬意。
正在这时,抢救大厅的译语人来接手。
郝树接过保安老李手中的平车,一起推到平车放置处,忍不住问:“守门仙,您怎么知道是孩子?”
“看得多。”
“您经常看到女子深夜送孩子上山求医?你们不夜禁的吗?”
保安老李把平车整理好,回头就乐了:“为什么要夜禁?如果夜禁,外墙那么亮的灯给谁看?”
郝树一时没忍住:“为何不夜禁?”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保安老李想的是,好像听金老说过,夜禁是为了什么来着?
郝树脑海里翻腾着为何不夜禁,以及为何一定要夜禁?思来想去,忽然就开始畅想,国都城不夜禁又会是什么样子?
达官贵人们夜夜笙歌,但平民百姓们天黑点蜡烛烧灯油都太费钱,大约还是日落而息,不会有什么改变。
“守门仙,你们有平民百姓吗?”郝树话一出口,立刻道歉,“守门仙,是奴胡说乱说了。”
老李嘿嘿一乐:“我就是啊。”
郝树只觉得自己祸从口出,可听到守门仙自称平民百姓,又吓得魂不附体,守门仙怎么会是平民百姓呢?一定是守门仙怒了。
老李走出几步又回头:“嘿,楞着做什么?抓紧时间睡觉啊。”
郝树恭敬不如从命,飞快地跟上,实在没从老李脸上看出半点不悦,忽然胆子又大了:“守门仙,您是说晚上谁都可以出门?”
老李望着有些哆嗦的郝树,哈哈大笑:“肯定啊,晚上跑步健身的,撸个串喝点小酒的,逛夜市的……”对比大郢,现代生活可太美好了。
老李的这些话对郝树来说很超纲,半猜半懵,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平民百姓能住那样温暖的小屋?小屋还配着那么大块的琉璃?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