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也没跟上林不的思路,郭京不是一直宣扬六甲法的么?
遭遇夜叉明王后,他恶补了一番佛教知识,对毗沙门天王略有印象。毗沙门天王,“托塔天王”的原型,又称多闻天,是天龙八部之一,小乘、大乘与密教共推的护法神。
繁塔顶层的塔心室内摆设各色经文与佛教雕塑,其中就有毗沙门天王披甲胄、着冠相,右手持宝棒,左手擎宝塔的形象。
一般佛教徒视毗沙门天王为财神、福神,其实他也曾被敬为军神。唐朝军中多以其形象绘“天王旗”,保佑武运昌隆;日本战国时代的上杉谦信亦自诩为毗沙门的化身。
在大军围城之时,郭京扯起这位天王的虎皮当大旗,是一次相当明智的精准营销。
但空口白话谁都会,他是如何向钦宗证明自身拥有这种法力的?
郭京心里很不想说,但吐真剂让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将一切都告知了两位使者。
禁军军纪涣散,官兵经商务工的比比皆是,他这个副都头没有做生意的本事,只好常年混迹市井招摇撞骗。某日,他在内城西北隅某望火楼下忽悠军巡铺的铺丁,却听兵卒们七嘴八舌说起一件异事。
原来,望火楼每天都有铺丁值夜,但铺丁白日喝酒耍钱,晚上也要睡觉。值班者清早醒来,发现二楼望亭里多了一具塑像。塑像一人多高,沉重异常。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抬起来扔下楼,结果那玩意挺结实,一点没摔坏。
铺丁们讨论后认为,定是泼皮作祟,趁夜搬来塑像与他们开玩笑。
郭京生了兴趣,非要去看。铺丁把他带到官屋前,一座佛教毗沙门天王像正横躺在泥地里。
郭京琢磨这佛像出现得离奇,大可利用一番,便声称自己修毗沙门天王法,见不得佛像蒙尘;然后出了一点钱,请铺丁帮忙雇车把雕像拉回家。
回到家中,把佛像摆入室内,他翻了几本佛经旧书,找到毗沙门天王心咒的记载,便一遍遍念诵“嗡——百夏哇那也——娑诃”。
不知是哪一遍的音节对准了,毗沙门天王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然后开始说话。
郭京吓了一跳,但恐惧很快被惊喜代替。
这下发达了!
天王的语言他完全听不懂,但第一句话天王重复了好几遍,他认为必是仙法咒语,便硬记了下来。
郭京向两位仙人复述了那段拗口的发音。
方白录下后,试图用手机自带软件翻译,没有成功,只好发送留守指挥部的六臂。位面内没有卫星和基站,手机通讯靠“玉镯”转接。
不到两分钟,六臂传回消息,译文投影在“猫眼”上。
那段话的意思是:“口令正确——紧急启动——警告——能量储备低!”
六臂还在下面加了一段吐槽:真日了狗了。“老丁”的“全语种翻译”软件里竟然有“西天语”,这T能信?不就是梵文嘛!还西天语!我选择上西天!
方白把信息转发给林不,林不也是一副微微惊愕的样子。
方白干脆开启“猫眼”的拍摄模式,把实时视频发给六臂,邀请他一起听郭神仙讲故事。
郭京继续讲了下去。
“天王后面又说了一大段怪话,挺长的,我没记住。说完之后,天王又闭上了眼,再怎么念咒也没反应……”
……但郭京不死心,跟个碎嘴婆子似的跟天王说自己信仰多么虔诚,生活多么不如意,希望天王赐福与他。
纠缠了快一个时辰,天王忽然开口,“语言已解析,学习完成。”这回是口音醇正的官话。
语言统一了,交流就顺畅多了。
这个天王首先不承认自己是毗沙门天王,也不是佛门护法。
然后他展现了变化之术,从一个泥塑木雕般的佛像变成了活生生的人,行走说话与常人并无二致。当然只是看起来像,身体还是原先又重又硬的材料。
天王自称记忆库损坏,只记得自己是某王子的近卫侍从,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决定在记忆库修复前,一直跟着郭京。
于是,郭京身边有了一个形影不离的道童。这道童无需饮食、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万事不懂、唯命是从。
得到这么个保镖,郭京胆子更大,吹牛也更厉害了。
直到有一天兵临城下,有人把他推荐给了大宋官家。
郭京骑虎难下,只能死撑到底。
他用生死门一类的街头把戏扛过了第一波质疑。
然后,钦宗要求他演示六甲神兵,他推脱不得,只能请毗沙门天王出手相助。
这场秘密的演法发生于艮岳——宋徽宗精心设计的园林。
钦宗煮鹤焚琴,命郭京在此演六甲神兵,还派了五百名禁军士兵参与演习。当天的艮岳西苑,郭京一人敌五百。
士兵们列阵而进,目标不过是一个空空的法坛。
郭京手执香炉入场,燃香后,连颂咒文十四遍。随后法坛前竟出现一群金盔金甲的雄壮士兵,约有二百人,拦住了禁军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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