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霁转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张端方温和的脸,容易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或者是别的什么好感受,可裴如许站在原地,竟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俯瞰的蝼蚁,连不甘嫉妒都只是无足轻重的砂砾,正在直面一柄出鞘的冰凉刀锋。
他莫名打了个寒颤,终于在周围的窃窃私语中捂着脸跑了。
林霁收回视线,郑知夏红得明显的唇上有两个明显的牙印,垂落的手掌颤抖着,似乎陷进了某种巨大的恐慌之中,他没有开口,而是带着郑知夏上了车,贴心地将空调温度往下调了些。
“要不要喝点水?”
他的声音仿佛噩梦中的一声惊雷,郑知夏不可遏制地战栗了下,终于敢抬头,讷讷地应了声。
“好。”
林霁从手边翻出矿泉水,是芙丝,郑知夏拧开瓶盖,半晌都没有喝一口,林霁也没有启动车子,他们安静地坐在这吹空调冷风。
半晌后,郑知夏终于有了一个值得信服的故事。
“他是我的一个学弟,”他得流畅,面不改色地胡诌乱编,“平时会一起玩,还在同一个社团里,所以关系比较好,我今天从图书馆出来,准备去找你,他就走了过来……我不知道他会做这种事。”
郑知夏顿了顿,还想再补充些什么,林霁却发动了车子,语气温和地说:“所以你不喜欢他?”
“当然不喜欢!”郑知夏否认得笃定又快速,“他是男人,我不是同性恋!”
手中的水被握得微微温热,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耳边狂跳,无序而混乱,虚张声势得明显,而林霁只是平静地嗯了声,说:“那知夏想怎么处理他?”
郑知夏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是想插手,就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
“我自己解决就好,”他涩声说,“感情私事……他又是我的学弟,总归不好闹太大。”
林霁却倏地笑了声,眉尾往上抬着,显得很无奈:“你总是太善良,我又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可郑知夏知道自己并非善良,他对林霁勾起嘴角,玩笑般地说:“哥,你这句话说得跟电影里的大反派一样,好可怕。而且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解决这种小问题。”
他顿了顿,又说:“不要脏了你的眼。”
林霁在专心致志地开车,好一会后才道:“好,听你的。”
郑知夏这才松了口气,抬起手慢吞吞喝水,远处红灯亮起,林霁转头看向他,不轻不重地吐气,又轻笑一声。
“不过我刚走到图书馆楼下,就看见你在和一个男人接吻——还挺吓人的。”
矿泉水瓶发出声被揉捏的动静,郑知夏弯着眼笑,说:“可不是嘛,我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事实上被强吻还不如现下的情形来得惊悚,他大脑空白,看见林霁伸出手,想要和往常一样拍拍自己的肩膀或者后颈,竟往后靠了靠。
连郑知夏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在恐惧,又或许是担心肌肤接触的瞬间被林霁发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和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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