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通告时间,可以调出酒店监控,可以证明温忻愉每天出发和回去的时间,证明节目组并未要求她连续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至于怎么调,实在不行就报警或者直接提起诉讼,说自己被网暴了,又或是诽谤。她没权看,警察或者法院总能看吧。
……
这些细节其实很容易就想到,但她刚才实在太慌张,太害怕。脑子就像塞满了冰块一样,被冻得思维停滞,才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现在,她冷静下来细细思考。
温忻愉为了证明自己的“不公”待遇,看似晒出了很多证据,但证据越多,留下的破绽也越多。从合同到录音,都是单方面地截取了一句话肆意扩散,她只要晒出全貌,就能轻易将温忻愉的谎言击垮。
想到这里,她忽然信心百倍,只要没做过,就一定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就在此时,信心和放在一旁的手机,都突然亮了一下。
十分钟前,她已经把手机模式调成了静音,不打算再和何谊那个不分青红皂白,过于明哲保身的顶头上司,多解释一句。
前几天开会的时候,他那句“公司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言犹在耳,现在才过了几天,就弃卒保帅。
更何况,他这个职位还暂时不配当那个“帅”。
视线还是瞥到一眼,瞄到来电显示却不是何谊的电话,而是一个陌生的北京号码。她怕错过什么消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接听。
“秦然?”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江澈。
不会是打电话来告诉她,她被开除了吧?开除个小组长,都需要总公司的总监来亲自通知了?
秦然瞳孔猛地一沉,告诉自己没关系,东家不做西家做,媒体公司那么多。
按下屏幕上的静音键,她清了清嗓子,才恢复正常通话,开口回道:“江总,我是秦然,您说。”
电话另一边的江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整间屋子只开了一个落地灯,不远处的黑白壁画上,映照出他分明的侧脸,以及凌乱的头发。
听到她那边有回应,江澈胡乱又抓了一把头发,立刻说:“我看了节目素材,也和文总解释过了,既然你没做过,就不用担心,公司不会拖你出去挡枪。”
顿了顿,他放缓了语气,又道:“这件事,现在由我接手了。任何能证明你无辜和公司清白的证据,都可以同步我一份。”
实际上,文漠也收到了很多“控诉”,而且他,是有温忻愉的联系方式的。
这事一出,温忻愉也用和微博一样的话术,情真意切地和他解释了一遍,还说自己不是针对视界杂志,只是想替他清除一个心术不正的员工,让这个黑心员工出来道歉。
要不是江澈连夜找摄像调出了节目的原视频,剪辑了重点之后,及时发给了他。还和他通了十几分钟的电话,说可以用人格担保这位员工的人品,以及保证会在七天内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同意将如此严重的危机公关拖这么久。
秦然眼睛蓦地睁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十几分钟前,何谊还说自己转达的是高层态度,说这事太大,他做不了主,一个劲地让她出去道歉,怎么现在突然反转了?
要不是江澈职级高过何谊很多,她一定会觉得自己被这狗公司……呸!现在不是狗公司了!
她眼底浮起一团希望,对着正前方,做了一个复杂又虔诚的仪式。
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资本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人性的。
“谢谢江总。”秦然感激涕零。
江澈没有被她的“感激”打动到,说话作风依然很有高层的派头,“不必谢,这也是公司的事,你清白的话,公司形象就不会受损。”
秦然握紧拳头,用力点了点头,“明白的,江总。”
“对了,还有件事,我和温忻愉那边联系过,她说要让你去她公司谈,我答应了,你行吗?”
什么?温忻愉到底想干嘛?想看她当场表演个磕头认错?
她有点犹豫,温忻愉那边既然偷偷录了音,再偷偷拍个视频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再往网上一发,她就被人指着脸骂了!虽然现在好像也差不太多……
“江总,我出面的话,是不是有点不太方便?”
听到她的拒绝,那边很快说:“我会和你一起去,还有公司法务。”说到这里,江澈加重了语气,“放心,你的人身安全……公司是可以保证的。”
刚才好不容易扬起的气势又没了,声音瞬间降了一个度,秦然犹豫半晌,才说:“好吧。”
既然江澈都这么说了,那就面对面,好好地把这事掰开了,揉碎了,一件件拉扯清楚。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温忻愉再凶,总不至于屈打成招吧。
“和你的江总……聊完了?”
沙发另一头的周屿冷不丁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秦然挂了电话,被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吓了一跳。他走路都没声的,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阳台走进来的。
“嗯,聊完了。”
秦然想到周屿已经提出了要帮她解决这件事,那么最新进展也很应该让他知道。
于是,她主动坦白现在的进度:“江总说公司不会开除我,如果我有证据,也发他一份。”
周屿仍是平静地注视着她,并不搭话。
只是这个,平静嘛,也不是太平静……
她隐隐能听到他眼里传送过来的声波中,有“滋滋”的电流声。
秦然很快反应过来,立即站起身,嘴里念叨着:“什么呀?”
然后走到他身边,坐下,纠正他的话,“什么叫‘我的江总’?和我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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