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何况如今票拟是由四位阁臣共商完成,阁臣还有密揭之权,可单独对天子上奏,其中内容可为私密,也可为全体阁臣共同知晓。
而其余官员的上疏则要经通政司。
柳贺如今可以轻轻松松在天子面前说某位官员的坏话。
各地官员、包括藩王都要将他说动,才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权益。
此前太平王朱鼐铉想袭代王之爵,柳贺请余有丁细查,便查出为朱鼐铉上疏的那位官员收受了他的好处,且朱鼐铉甚至贿赂了冯保,冯保便策动底下官员为朱鼐铉说好话。
天子知晓后可谓震怒。
一是代王藩的官员欺他年少,上疏替朱鼐铉说了诸多好话,以为他不会明辨是非。
二是藩王竟轻易和宫中内侍勾搭,想将他这个天子蒙蔽了。
冯保去南京后,也曾想尽办法回到天子身边,可他做下的事情实在太多,不仅是他,他的门人徐爵等人也像是宝藏一般,遍地都是瓜,天子越查就越生气。
也因此,朱鼐铉未能成功袭爵,代王的爵位仍空置着。
天子不愿令朱鼐铉袭爵,便叫内阁及礼部则一二可用之人袭代王的爵位,礼部一查之后发现,前任代王朱廷埼子嗣虽多,可堪用者……
天子听了礼部勘察也十分惆怅,心道,他这些堂兄堂弟们歪瓜裂枣怎的如此之多。
不仅是代王一藩,这几个月中,郑王、周王藩都有事闹到了朝廷,周王藩那位宗室格外叫人无语,他在路边赌博,又调戏了人家的妹妹,就被人给打了,结果县衙照磨判他有罪,令人对他进行处罚。
这位宗室于是闹到京中,要朝廷处罚县衙照磨,说照磨一小小官员,居然敢擅打宗室。
天子都忍不住和柳贺吐槽:“此事朕该怎么管?”
柳贺心想,天子管这事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应该叫居委会大姨上。
可就这小小破事,天子还是交托给了内阁。
柳贺明白了,在天子心目中,内阁的功能大约也和居委会相当。
张四维、申时行毫不犹豫地又将这事甩给了柳贺。
这都是因为柳贺应对藩王的经验丰富,不管是此前推出的《宗藩条例》,还是他制止了朱鼐铉袭爵一事,总而言之,这种小事张四维与申时行也懒得管,由柳贺来办正合适。
种种事累积起来,到了年底,柳府不仅收到了内外官员的贺礼,也有许多贺礼来自各宗室。
宗室对柳贺十分警惕,毕竟他任礼部右侍郎时便力推了《宗藩条例》,任礼部尚书后又硬逼得李太后退让,将权势归还天子,任了阁臣以后,他更是不顾一众反对声向天子提出要开海。
这么一个什么都敢得罪的官员任了阁臣,他若是看宗室不爽,今日想个主意,明日再想个主意,宗室日后还有好日子过吗?
关键在于,柳贺得罪了宗室后活蹦乱跳,得罪了太后后仍是活蹦乱跳,要等他倒台恐怕还要等一段时日。
尤其是那些自认为得罪过柳贺的宗室,奉上的贺礼更是十分丰厚。
第258章 当值
“见过阁老。”
“见过阁老。”
柳贺入文渊阁时,在阁的中书吏员等纷纷和他打招呼,便是正旦时,内阁也离不得人,柳贺在家歇了两日便回到了内阁。
他如今是一日比一日忙碌,以往在礼部时,纵是值守,也不过打打盹看上几页书罢了,到了内阁却真有事要处理。
初三这日恰好下了场雪,柳贺便命人拿来各地上的奏章,同时向地方上下文,令其有灾情者及时上报。
大明朝的通信着实太慢了些,许多事情待朝廷知晓已是半月以后,因而如今内阁存着的文书中,有许多是官员去年年底报上来的。
柳贺看着其中一封皱起了眉头。
上面说的是去年底丰利盐场遭遇暴雨引发海水倒灌,致使许多百姓被淹死,盐课也因此消了二十四万余引。
兵事、边牧诸事也十分繁杂。
“再拿几卷过来。”
柳贺低声吩咐着,内阁中书便遵他所说取了其他奏章过来。
他对内阁的办公环境十分满意,毕竟能入阁办事者,无论翰林还是中书俱是干脆利落之人,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问的事不问,柳贺只提点一句,对方便能将他所要之物取来。
且轮值的翰林都是有才干之人,平日于朝政事亦有自身见闻,柳贺听他们细述,自身也能有收获。
当值到一半,柳贺轻舒口气,用了些饭,饭后喝了杯浓茶后,他便开始回信。
其一是写给张居正的信。
若是有机会,柳贺是很想去江陵看一看张居正的,按历史记载,这一年张居正就要离开人世,张居正和他师生一场,柳贺不愿连对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可张居正却叫他不必来。
内阁之事繁重,阁臣们轻易不能离开,柳贺既倡议开海,眼下自然是关键时期,不可因他而耽误。
但柳贺明白,张居正不愿他来的缘由并非如此。
张敬修说,张居正归乡之后瘦了许多,如今面容十分憔悴,他猜,张居正是不愿他如今的模样被柳贺看到。
柳贺心中只能叹着气。
到此时,他能做的唯有一件事了。
张居正对他的恩情不必多说,他必须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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