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淮西不言语,将肩上的背包甩给时深,蹲下身道:“我背你上去,前面不远处有个亭子可以落脚,别坐在这里碍别人的路。”
伊子璇被安瀞搀扶着起身,嘴上虽然不满的嚷嚷“要你管!”手上却缠上他的脖子,顺势趴了上去。
胥淮西的体格虽然没有王岩壮,体力也没有时深好,但许是少年意气风发,竟背着百来斤的伊子璇脚步生风,爬了足足近百米的高山。
伊子璇停在亭子处,胥淮西留下来陪她,安瀞看出了点什么,拉着厍听露继续朝上前行,原本五人的小队瞬间变成三人。
时深似乎害怕她们也崴脚,跟在了她们身后。
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顶的乱石上,都飞薇和数老终于在晚了半小时后到达山顶,来不及多喘两口气就被同学们拉着去合影。
山顶的风和阳光同时袭来,一冷一热,却不会让人感到寒凉。
大家或多或少簇拥成一团,就地坐下拿出各自带的吃食开始侃侃而谈,有的谈风景,有的谈舆论综艺,还有的谈人生理想。
时深跟着安瀞,身边还有曾伟奇和景卓,两人像是蹭食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时深的背包,准确来说是安瀞的背包。
时深白了二人一眼,“我没带吃的。”
曾伟奇不信,“你背包那么鼓,怎么可能没带吃的。”
时深将包甩给安瀞,“借来的负重,不是我的。”
曾伟奇眨巴着小眼睛,嘿嘿一笑,“那时哥吃我的吧,我带了。”他将包倒腾出来,一堆膨化食品和真空袋装的鸭脖鸭架鸭腿小鸡腿鸡翅等等肉类零食。
安瀞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曾伟奇,拉开自己的包,拿出两包饼干,其中一包递给厍听露,包里还有些面包和水果,都是庄文丽塞得。
想了想,她还是将洗干净的水果拿了出来递给时深,“洗过的,吃吗?”
时深浅笑了下,拿起苹果啃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都飞薇笑着和大家挥手,“同学们,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全场鸦雀无声,空中似乎有乌鸦带着省略号飞驰而过,面对冷场都飞薇依旧面带微笑,“不如就来玩快问快答如何?”
唐德泽挪到安瀞身边,将手中的零食递给她们,问她吃不吃,二人皆是摇头。
都飞薇继续自言自语,“游戏很简单,我随机抽选个人提问题,答不出来的人必须接受惩罚,怎么样?”
曾伟奇小声叨叨,“不怎么样!”
都飞薇的视线立马穿过人群锁定在他们这一片,“那就时深吧,你来给大家打个样。”
曾伟奇和景卓起哄,推搡着时深站起来,时深无奈起身,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
都飞薇开始提问:“你的身高是?”
时深:“188。”
“体重?”
“76公斤。”
“喜欢什么颜色?”
时深眼角微挑,“紫色。”
安瀞啃着饼干的嘴僵住,居然和她喜欢的颜色一样。
“你幸福吗?”
“我姓时。”
“猪和你打赌,猪输了,是猪聪明还是你聪明?”
时深剑眉微挑,满眼促狭,“都老师聪明。”
都飞薇被噎住,“耍滑头啊你,那最后一题,说出你暗恋的女生名字。”
时深眯起眸子,微微凝眉,似乎在思考。
都飞薇惊叹,“这是暗恋了多少女生啊,要思考这么久?”
安瀞紧张地咽着口水,小口啃着饼干的动作机械而又僵硬。
时深伸出食指竖在唇中,轻轻嘘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山顶一片安静,只能听到四周散客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都飞薇疑惑打量,“你回答了个啥?”
时深眉眼带笑,“回答了沉默。”
都飞薇见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挥手示意他坐下,转而点名下一个。一圈轮下来轮到了厍听露,似乎有意向将她拉进班级群体里,她的问题都很温暖。
都飞薇:“在学校里有没有什么让你稍微回想起来都会感觉到开心的事?”
厍听露侧头看向安瀞,后者眉眼弯弯,她眼底浮起一丝暖意,“有,她喊我名字的时候。”
都飞薇一脸吃瓜的表情,“看来这个他对你很重要啊!”
曾伟奇大声嚷嚷,“老班你好八卦啊,是不是打算家长会告状啊!”
都飞薇伸出手指点向他,“第一个告你状,都胖成啥样了,以后每天晚上去操场跑步,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吃。”
曾伟奇顿时熄火,手里的鸡腿也不香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民以食为天,先吃了这顿再说!
都飞薇转头看向厍听露,“那你想考什么大学呢?”
厍听露眉心蹙了蹙,“S城的S大。”
都飞薇点点头,没有再细问,转身去问下一个同学,说是快问快答,实际都在问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以此拉近自己和学生之间的距离。
安瀞朝厍听露靠近几分轻声问道:“你不想出S城了?”
厍听露点头又摇头,眸子里满是迷茫,“其实我没想好,你呢?想考哪个城市?”
安瀞眼神略显飘忽,“N大吧,听说那里的春天很美。”
厍听露捏捏她的掌心,唇边扬起笑容,“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唐德泽凑过来插话,“可是N市的冬天很冷啊,你不是最怕冷了?”
安瀞歪头思考片刻,认真回答,“但是比起冷,我更期待去见一见它的春天。”
曾伟奇听着几人交谈,捣了捣挺得笔直的时深肩膀,“时哥,你打算考什么大学呀?”
时深微微顿了一下,冗长的沉默,冷不丁的开口,“能考哪就上哪。”
景卓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时哥肯定首选B大!他以前就说过要考B大。”
安瀞侧头看他,他的视线落在远处的山峰上,眉梢透着寒意,刚才鲜明的笑容不复存在,看起来整个人有些冷。
B市的冬天才叫冷吧,北方的冬天一直都很冷,风也很大。
安瀞将包里的吃食分给众人,没再将已经不怎么沉了的包和时深互换,唐德泽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和她谈话的机会,三人结伴环山走着,时深被甩在身后,周身的气息似乎能冰冻三尺。
山顶另一侧有一座寺庙,延边的围栏上挂着锁链,锁链上是数不清的红色布条和锁,很多同学去拜祭烧香求前途求姻缘。
安瀞也好奇地去寺庙求签处抽了一签,卦上签文:“求则得之,舍则失之。”
译文是:如果有机会得之,必须把握,若舍则必失无疑。
安瀞一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这签指的是他还是自己的前途。
厍听露和她去挂了红绸带,用娟秀的字体写下愿望和祝福。安瀞在正面写着“金榜题名”,背面是“愿你如迎春,迎着阳光,骄傲盛开。”
厍听露的字条只给她写了祝福语,“愿她达成所愿,心之所向皆能匹敌。”
时深被曾伟奇拉着去抽签,其实他也有点想抽,但面上还是装冷酷,很随意地摇了根签,解签的师父给他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三四年。”
时深不解,盲问这是何意。
师父微低头,点了点纸条中间位置偏上,笑道:“耐心待之。”
他垂眸望去,师父的指尖点在或七八年和或十年之间,彼时他不知何意,毕业八年后,他在回国的飞机上才突然想起这张签文。
他尝试用手机连上了飞机上信号并不好的无线,搜索了下签文的含义,他冷峻的眉眼间,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君与她缘分匪浅,时隔十年仍无法隔断。彼时她尚未大成,或事业或学业。
当下两人间羁绊较浅,矛盾渐多,待某种契机来临时,请牢牢把握机会,扭转局势。
速则恐有变,且耐心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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