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大大方方地把手递给宁宛致,宁宛致臂力极好,握着她的手掌重重一拉,将她拉到马背上。
昭蘅眼睛一时睁大,没控制住自己,当即低低地惊呼一声:“小宁!”
“婶婶,坐好了!”宁宛致大笑起来,双手从昭蘅肩下绕过去,将她半圈在怀里,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甩着马鞭,直接打马。
马儿扬蹄长嘶,绝尘而去!
李南栖正在佩戴护具,忽见她们闪电一样从面前跑过,着急地招手喊道:“你们等等我呀。”
宁宛致才不听,催马的鞭子扬得更高更快。
初夏的风飒飒地吹在面上,灌进衣襟里,吹动着袍角翻滚如浪。昭蘅后背紧紧地贴着宁宛致的胸口,耳畔只有萧萧风吟和宁蒗之爽朗的笑声,昭蘅剧烈跳动不已的心跳渐渐慢下来,攥紧宁宛致的袖子的手也慢慢松开。
身边的草场飞快向后退,她们追着落日的方向疾驰,恣意快活的滋味在她胸口激荡。
“婶婶,我们去追夕阳!”宁宛致笑得整个胸腔都在激荡。
昭蘅受到她笑声的感染,也摒弃一向的谨小慎微,双手捂在嘴边,朗声回答:“好!”
李文简站在高高的哨楼,极目眺望北方,看到疾驰而来的一大一小两匹宝马。
一望无垠的碧绿草场延伸到天际,晚霞已经被风吹来,她们披着霞光,红色的骑装在橘黄日色里绚烂得不像话。
“宁宛致和小八又来了。”李文简眺望着她们的身影,忽然瞥见前头宁宛致的怀里还圈了一个人。
待她们跑近,李文简才认出那人是昭蘅,她唇边漾起笑意,像是这艳丽的天,扫去所有堆砌的晦暗,是清澈舒朗的好天日。
兵部几位官员陪同李文简来校场巡堪,见他久久望着草场尽头,不由问:“殿下可是看出什么了?”
“没有。”李文简收回眼眸,看向瑰丽的天,也笑了笑:“看来,明天又是好风日。”
那官员往远处的青山看了一眼,然后指着山对他说:“‘有雨山戴帽,无雨山拦腰’,明天有雨的,殿下。”
李文简朗声而笑,转身负手低头步下层楼。
官员看了看李文简,又看了看天,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快步跟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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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马回去,昭蘅腿都是软的,走路的时候双股颤颤,身上也有些酸痛。
但愉悦的心情却没有消减半分,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休息了一会儿,林嬷嬷把晚膳送到房里来吃的。许是下午太累,晚膳竟也格外香甜。撤走膳食后,林嬷嬷问:“主子还要去承明殿吗?若是累的话,记得差个人过去回声话。”
昭蘅忙说不用。殿下身负麒麟之才,肯屈尊降贵带人进学,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机会。
她咬牙爬起来把衣裳换了,略作整理后走出长秋殿。
入夜时分又飘了几滴雨,她见雨势不大便没有打伞,只披了一件披风,在莲舟的陪伴下向着承明殿走去。
细雨纷纷,或许因为下午太过快乐的,她竟觉得这雨丝也可爱起来。
牧归站在书房外,身形半隐在黑暗中,他远远看到昭蘅的身影从雨中行来,拿起将倒放在墙角的伞,撑开迎出去。
昭蘅看到牧归,眼角绽出丝笑意,温和道:“牧归将军,你回来了?”
牧归不敢看她,只低着头,嗯了声,将手里的伞举过她的头顶。
书房大门紧闭,屋内的窗纸上透过几分暖黄的光芒,将李文简的影子映在窗牖上。
牧归上前轻叩门,道一声:“昭训来了。”
里面便传来一道平和的嗓音:“进来。”
李文简其实有些意外,骑马是件很费力的事情,尤其是第一次骑马。双腿要紧紧夹着马背,一圈跑下来,很快就开始酸痛。
他以为她今天不会来。
牧归推开门,昭蘅走进去。
李文简书案前点了一盏灯,灯烛的光亮只能罩着他半张脸,他手指轻轻地压着太阳穴,面上有淡淡倦意,抬眸打量她。
她换了身紫烟色留仙裙,样式和颜色都不出挑,平平无常的衣裳再她身上被穿出了别样的雅致恬静。
“殿下。”她唇畔噙着笑意,入内后向他福了一礼。
云鬓酥腰,恭顺柔嘉。李文简想起的却是下午她在宁宛致臂弯里那恣意张扬的模样。
李文简轻轻摆了摆手,牧归退出门外,“吱呀”一声,合上两道门。
李文简瞥向她旁边的那张书案:“去那边坐。”
昭蘅点点头,径直走到他旁边的那张书案坐定,打开怀里抱着的包袱,将今日要看的书都摆出来,慢慢提笔。
照顾殿下箭伤那段时间,昭蘅便习惯了同处一室他们各做各的事情,是以并不在意他还在身旁,援笔埋首认认真真写起字来。
她写字的时候很专注,周围的事情都不能影响到她。是以窗外的潇潇雨声也未能入得她的耳。
笔墨游走,一笔一划,很快就写满两张纸。
李文简却没那么专注,她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发出窸窣的沙沙声。他昨夜饮了酒,本想早些去给昭蘅按了穴道好睡觉,怎奈她熬到午夜方歇。
等他往返两趟,再躺到床上,睡意杳然无踪。
是以今日有些疲倦。
听到笔尖摩擦纸张发出沙沙声,他微微侧眸看向奋笔的昭蘅。或许是下午骑马疲了,她坐得没有那么直,背弓成一道流畅的弧度,修长的脖子也垂下,鬓间散开的碎发被夜灯照得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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