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决离桑枝是最近的,闻言便向她脖间看去,桑枝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整张脸上那双杏眸最为显眼灵动,长睫扑闪,看得出主人的羞赧。
赵决轻笑了一声,目光温柔,“手帕给我一下。”
桑枝怔怔地将拿着手帕的那只手抬起摊开在他面前,赵决走到桑枝身边,将她手中的手帕拿起,轻轻地在她的脖子上系了一圈。
整个过程没有一下触碰到她的身体。
恪礼守己,进退有度。
桑枝有些僵硬,自己还从未与异性靠得如此近过,他身上的香味很淡,像是清冽的竹香,几息后又撤离她身边。
脖间缠着的手帕质地很好,柔软清凉,桑枝又向他眨了眨眼表示谢意,随后快速走到墙边把桑母唤醒。
沈逍客已然上前扶起桑父,“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知你们是如何招惹到那些人的。”
莫若水和沈逍客互换了个眼神,两人自幼一同长大,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所想。
刚刚沈逍客所杀的那人,虽说是正常人的模样,可身上内里却沾染了妖物的气味,而他们一行人就是追着林子里的妖物一路循到这里的。
桑母此时悠悠转醒,见到桑枝脖上的绸帕和她身上的血迹污渍,心下就明白了,眼圈发红,将桑枝轻轻地拢在怀里。
桑枝也没说话,轻轻拍了拍桑母,桑父被沈逍客扶起,面色怆怆,“我们也不知为何,他们是突然闯进来,还问我们要什么镜子,根本来不及应对,可怜我们这一府人……”
莫若水心下了然,他们来时就见附近的府宅大门紧闭,灯火全都灭了,就怕殃及自身,而前厅也没了多少人声,怕都是凶多吉少。
苏池已经从前厅晃了一圈回来,看了眼几人,又望向桑父他们,“他们下手太过狠厉,几乎是一招致命,没人活下来。”
“但有人扑倒了水缸,火势没蔓延开来,我已将火扑灭。”他掸了掸衣袍,又添一句。
桑母走到桑父身边道:“先让几位少侠歇息吧,等下我去处理前厅。”
“是,夫人说的是。”桑父拱手为几人带路往客房走,沈逍客他们还有疑问未解,跟着桑父往前走去。
赵决路过桑枝,对着她温柔地笑了下,“姑娘,伤口在大夫来前就先不要触碰了。”
桑枝眨了眨眼。
冬酒还没回来,桑母把桑枝送回了房,“你在这等着大夫来,娘亲去处理一下事情。”
桑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今晚的事情太过突然,桑母应该是要去处理前厅的事了,而自己脖间伤处还未处理,刀锋似是还存留在脖间一般,隐隐发出刺痛。
黑衣人来势汹汹出其不意,所幸客房没有遭到破坏,一应俱全,桑父将几人带到,“几位少侠先在此歇息,明日我再好好谢过几位。”
没了奴仆,联系也不太方便,他又说道,“今夜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几位少侠可以来前厅找我。”
沈逍客和莫若水也执剑向他回了一礼,赵决神色柔和道了谢。
桑父走后,沈逍客站立直身,剑眉斜插入鬓间,眉宇间严肃之意尽显,“今夜之事,你们如何看待?”
“如何看?”苏池嗤笑一声,靠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自然是有些妖物太过嚣张恶毒,操控人命来谋取宝物了。”
“你也看出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若水看了苏池一眼,没有理会他,又看向沈逍客和赵决,“按理说妖物藏匿气息或隐藏自己身上的妖气该是最为熟练的,而今晚妖物似是妖气大开,故意让我们一路从青雾林循着妖味到这。”
屋外月色清冷,只闻蝉鸣,树影延伸到房内,昏黄的灯光悠悠照着,似是人影。
莫若水的脸上有些严肃。
“所以,你是怀疑有诈?”沈逍客接道,“但我看这家府宅中的几人只是寻常人,并未有可疑之处。”
女儿受伤后父母的表情不似作伪,府中奴仆几乎无一活口,他们也是哀戚难以形状。
“莫姑娘难道怀疑这是妖物设下的局,将我们故意引入其中?”
“对。”莫若水看向赵决,烛光下他的面容像是揉上了金色的碎影,斑驳地看不清神色。
赵决语气有些疑惑却仍旧温和,“路上我们并未招惹过旁人,大多都是除了些恶妖,那究竟会是谁组了这场局来诱我们呢?”
苏池倒是没想到这些,今日奔波太累都有些倦了,他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该不会是我们这一路太厉害声名远扬,然后成了妖中公敌了吧?”
黑衣裹着他劲瘦的腰身,他没个站样,靠着橱柜像是随时会滑下来。
莫若水眼睛都没转,剑身敲了一下他的腰,对着沈逍客和赵决说:“总之,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应该不寻常。”
突然沈逍客像是想到了什么,“之前这家府宅的老爷不是说了,那些黑衣人是来找他们要什么镜子的?”
“那到底会是什么镜子给这一府带来了无妄之灾?”
他们不知道黑衣人要的究竟是什么镜子,沉默了片刻,许久后沈逍客道,“今日大家都累了,等明日我们再一起商讨吧。”
“也好。”
各自分了房间,暂且先过了这个晚上。
*
不知过了多久,桑枝才等到冬酒回来,带来的是个年轻的大夫。
桑枝是被冬酒扶到了外间,趁着大夫布置东西的时候,冬酒凑到桑枝耳边,“小姐,我刚刚去找大夫,都没人愿意来,这还没天亮呢外面就好些人知道了我们府上的事,推拒不来的都是怕招惹了妖物,引得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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