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盖地的恨意暴走,周围人都受到了波及,离罗氏最近的三人从胸腔处都逼出了一口血。
桑枝擦净嘴角的血,被赵决慢慢扶起来,李深却是伤的最重,眼前恍惚连罗氏都看不清了。
景象昏黒,风走沙石,迷雾中一只细尖的手向桑枝伸去,桑枝来不及反应,手臂挡在面前。
是罗珠,她未做防御,不过是个凡人,她杀便杀了,未曾想她的手臂上竟画了驱鬼的符咒,罗氏的指尖被烫了一瞬缩了回去。
她的孩子还在那个人手上,他说了自己杀的人越多便越有可能放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儿,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情,她既已成鬼,那这人世间的规则便再也约束不了她,待她杀了这群人,再去杀了皇室的人。
一招不成,罗氏又换一招朝赵决攻去。
桑枝意识到自己的手臂上的符咒厉害了,她举起手臂挡在赵决身前,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有复活甲,她闭上眼睛。
而赵决也来不及反应,他被桑枝推倒了。
下一瞬,自以为的痛苦没有迎来,却是一片血花绽放在她的身前。
伴随着血肉被剥开的声音和一声闷哼。
一股铁锈味的水轻轻点点地洒到她的面颊,她的手臂,她的衣裙上,赵决爬起来抓住桑枝的衣袖。
这一瞬,风不动了,他们的动作也凝滞了。
“李……深。”
罗珠亲眼看着他冲过来替他们俩挡了这一招,自己的手穿过他的胸膛,手中握住了他的心脏。
“阿珠……”,李深低头看了自己的胸口,竟有种得偿所愿的欢愉,“阿珠,收手吧。”
“不要,再做更多的傻事了。”
她的手撑着他的整个身体,而李深体内的鬼气也意识到了他的生命欲逝,在他体内疯狂地运转,汲取着最后的养分,却也撑着他说着最后想说的话。
罗珠指尖颤抖,刚刚说的话竟是应现了,她瞳孔越碎,终于露出了一丝从前的目光。
李深的手沉重地抬起,想要去抚摸她的脸,却又无力地落下,他自嘲道:“阿珠,我这一生……”
……
话未尽,人先亡。
瞪大的眼睛里终于失了活人的光彩。
他这一生,不负天下,唯独辜负了她。
惨败的身子垂下,罗珠没有半分动作,但桑枝却瞧见了她轻颤的身体与滴落的清泪。
鬼落清泪,难能可贵。
因着罗珠的鬼气渐收,那些鬼魂没了攻击力,沈逍客一干人,虽然唏嘘手上动作却是没停,趁此机会为这些游鬼渡魂。
桑枝与赵决两个人没有动作,良久罗珠抬起头,替李深掩好衣服,她原以为自己想要李深死,但是却又让他饱受折磨痛苦煎熬。
如今,他真的如自己所愿,死在了她手上,心中却多了那一丝怅然。
他没说完的那句话是要说什么呢?
他后悔吗?
罗珠抬起头看向桑枝和赵决,眼中没有焦点,像是在问他们又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他有后悔过吗?”
天边变得明亮,晚霞勾卷着远方的树林,树叶发出“簌簌”的沙声,桑枝张了张口又闭上。
“罢了。”
罗珠说,“你们走吧,我不杀你们了。”
都没意义了。
她慢慢走着,背影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不见,而沈逍客他们也没有拦住她。
他们也拦不住她。
苏差王静静地躺在地上,残破的躯体见证了刚刚的疯狂。
程词与卫河摸了摸将他的尸身抬起,“回去吧。”
乱葬岗外,站了王府的人,见到他们出来带着王爷的尸体似乎没有多大的意外。
那些人桑枝见过都很眼熟,是之前守在苏差王门外的一批。
“各位,把王爷交给我们吧。”
上前了两人接过苏差王的尸身,几人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王府,门梁上竟已经挂上了白绸,又贴了白纸燃上灯油。
看到这幅场景他们也明白了,今日苏差王去那里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来。
正堂中间躺了一副棺材,旁边的老管家说:“让我为王爷最后梳一次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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