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泫随着岑玉危迈进门,想要结识结识这几位很有道义的弟子。
哪知一进去只看见空荡荡的庭院,江泫环视片刻,看见层层叠叠的梅树后站着一位少年,手中举着铲子,正在低头铲土,不知是在往里头埋些什么。另一人正在正殿的房顶上睡觉,看样子已经睡了很久了,原本应该落在瓦面上的雪在他身上积了厚厚一层,都这样了他仍然一动不动,不禁让人怀疑他究竟是死了还是睡着。
埋东西的少年听见门那边的动静,立刻将铲子扔到一边,兴高采烈地回头叫道:“玉危师兄!”
他身量不高,有些细瘦,穿着同岑玉危制式差不多的白色弟子服,腰间挂着一枚玉令,玉令和领口袖角都刻着断梅纹。长相清秀,面容白皙,远远一看颇有些书卷气;但观他炯炯有神的双目和刚刚嚎的那一嗓子,应当是个心性有些毛躁的少年。
殿顶上的那个听见岑玉危的名字,终于动了一动,抬起一只宽大的袖子。袖口似乎有两层纹路,底下一层是浅绿色的玉竹纹,其上又覆了一层红色的断梅纹,应当是从别峰过来的弟子。他抖了抖手臂上的雪,同样道:“师兄!”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叫江泫心中一骇。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单纯是因为他的声音实在是粗犷低沉过头了,有些像田间地头的农人,同身上穿的服饰颇有些割裂感。
随后他抖了抖身体坐起来,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的脸。非要说有问题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全说没问题的话,仿佛又有些问题。
问题就是,这人单看面相,竟然有四十余岁了!
他顶着这样一张面容,管外表二十岁出头的岑玉危叫“师兄”,并且语气无比自然。江氏一族是守神人,生命虽然漫长但遵循规律,断不会出现这种长辈面相比年轻人低了一等的情况,但江泫在短暂的惊愕过后,很快反应过来了。
殿顶上睡觉的那人,修为堪堪到筑基中期。入了上清宗的筛选、年龄以至四十余岁,竟然还没能结丹,灵力虽能勉强延长他的寿数,却不能延缓他身体的衰老。事实上这才是世上大部分修士的常态。
能入上清宗修行的,都是世人中天资斐然的佼佼者,经过层层筛选被分到最适宜自己修行的峰内。宗内灵气丰沛、灵丹宝器资源不断,从小刻苦修习,结不了丹的反而才是少数。
然而上清宗之外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资源与灵气丰沛的地段被强盛的家族完全垄断,稍小一些的家族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抢到一些边角料,最后不得不踏入尘世招收凡修、或者行些诓骗凡人的勾当,家中若出一个金丹修士,便已经是祖上烧高香的好事了。
“玄知!”梅树下的少年一边走出来一边大声抱怨道,“不要在殿顶上睡觉!不要把雪抖下来!殿门口我今天上午才打扫干净的!!”
玄知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道:“孟林师兄教训得是。下次不会了。”
他的行动顺畅,完全没有在雪地里僵涩的感觉。按理说他的修为并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或许是体质很强,又或许是由一些别的法门。
江泫为什么会思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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