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寝居内,渐起的微光如片羽般散碎的坠在地面。芳岁帝背对万疏影,衣摆垂落下来搭在床榻的边沿,跟随他的离去,一寸又一寸的拖拽向另一个人的身旁。
万疏影骤然间惊怒交加,还有些不可言说的难堪。
他猜到萧崇江追姬洵而去,不过是个下贱泥胚想媚上惑主,可他并不认为姬洵会抛弃了自幼相识的他,转而去依赖一个见面几次,不守分寸,面冷嘴硬,不懂体贴,一无是处的武夫。
可芳岁他不肯归京。
任由万疏影在朝中施压,去信,催促逼迫,芳岁帝都置之不理,连皇位都像把玩够了的玩具扔到一边。
他呢?
他对芳岁来说,又算什么。
万疏影想伸出手将姬洵扯回到他的眼前。
可他的手尽力去够,最终也只是碰到了一丝冰冷的衣袖。
“芳岁……”
万疏影的声音像缩回了壳的贝,横在嗓子里,吐不出下不去。他自以为唤得醒姬洵的回心转意,实际上却连一个回头都得不到。
没人与他讲话。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手掌落在一处,指缝交错,牵着便要起身离开了。
万疏影心头恶念涌动,一时想他就该强硬蛮横将姬洵捆在身边,一时又委屈迷茫,不明白为何姬洵不肯为他留下。
“我不与你计较,你若回来,我待你好,”万疏影眼眶微微浸润了红色,他鼻腔闷闷地,“半路凑上来的野狗你都容得下,我这样……这样想你,你连和我亲一回指头也不肯,本王差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那句话触动了无情的芳岁帝,万疏影终于觉得双腿不再僵硬,他迫切地凑上前,碍事的萧崇江果然已经消失不见,唯独剩下了他的芳岁一人。
芳岁帝面色有些苍白,唇上的丹红也如一点凝滞的血,刺目又灼人。他身上有透出骨子的异香,万疏影只是轻轻地嗅闻到一丝,便有些瘾状发作。
他的芳岁,他的芳岁。
“芳岁……”万疏影踉跄着走过去,他舌尖吐出这个名字,脸上立刻有些餍足之意。
可惜方才的僵硬耽误了摄政王的发挥,他腿脚不稳瞬间跪在地上,万疏影双手向上死死地扣紧姬洵的手腕,像锁住了让他心安的金丝雀鸟。
那只雀不为他而鸣叫。
也不为他而垂首。
可万疏影痴迷于雀鸟的羽毛艳丽,性格撩人,让他魂牵梦萦,他只想将此人据为己有。
万疏影眼眶里的瞳仁有着一层水光,他低声委屈道,“你留在我身边,哪儿也不必去,让我养着你,这样不成吗。”
芳岁帝的手指冰冰凉凉,落在万疏影的眉目间,他几乎迫不及待低叹了一声,抓起姬洵的手掌贴在唇边,“就知道你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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