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仍是懵懵的,江予淮微皱着眉问:“不如变回纸片,在我袖子里躺会儿?”
袖子里先前不是在怀里吗?
莫名的遐想在她混沌的脑子里荡漾,她心猿意马得脸红起来,触及江予淮充斥着疑惑的眼神时,猛地大踏步向顶上冲刺而去。
江予淮的目光,宛如是关爱小傻瓜。
死里逃生这一遭后,陆时微除了日常的修习操练,对傀儡术法精髓的求知欲也更是强烈。她连着几日秉烛夜读,翻阅了多本古书,穿梭在书房里四下翻找,足足摞起半人高的一叠。
她认得的字不多,时不时要问小明来寻求解释。起初小明还能耐着性子赞她有进取之心。次数多了惹得他大为光火,骂骂咧咧地教她,偶尔是整段整段地读给她听,终归颇有进益。
间或遇到什么委实难解的,她也会请教江予淮,他算得上是个文化鬼,说起术法窍门头头是道,极有条理。
兴许生前还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但陆时微不小心多嘴说出这个想法时,他的面色颇为古怪,只凉嗖嗖地撂下一句:“百无一用是书生。”
苦读多日,她终于发现一本不起眼的书里记录着和她小命攸关的内容,大抵是命魂附于傀儡时,与其主命脉相连,死生相依,与主同亡。
然若为纸片状,除施术人外,无人可掠取其性命。
她的思绪随着这些小小的字飘回了山林遇险的惊魂一夜,莫非绝境中,江予淮把她变回纸片塞进衣兜里,是为了保她的命?
这鬼真的,有点仁慈,叫人捉摸不透。
因着摸不清街头是不是还张贴着她的悬赏画像,她的隐匿法术学得平平,并不敢大模大样地上街摆摊。
好在闲暇之时,她还可以到山脚下探望苏大娘一家。
方圆几里,自成天地。
既能纵情陪苏子衿上树下河嬉戏,又能沉心静气向苏大娘学习画画。
苏子衿正是活泼贪玩的年纪,十足好动。但其实说不上是谁陪着谁,有时反倒更像是她填补了陆时微幼时关于嬉闹的大片空白。
“小微是想帮着能江公子疗伤?你本来就画得不错,跟我学是锦上添花了。”她小时是与隔壁摊位的丹青师傅学过几笔,并没太用心,难为苏大娘对着她稚童般的画技还能夸奖。
“不是为了帮他!技多不压身呀。”她否认得飞快,一丝不苟地给笔下的小人添上薄薄的唇,又问起:“他经常受这么重的伤吗?”
苏大娘摇摇头,答道:“四十年里拢共也没有几次。但他都是伤得极重才会是那样,你不用怕。”
陆时微举笔沾了饱饱的墨水,悉心点上墨黑色的眼瞳,喃喃地说:“嗯,我不怕的。”
纸张上的是一个神情冷淡的男子,但若说画的是江予淮,恐怕他会将这纸挫骨扬灰。
“对了,我前几日去镇上看过了,那些告示都已经撕去了。只是应当有不少人是认得你的,你要上街的话还是乔装一番,小心为妙。”前次来时她拜托苏大娘替她留心悬赏的事,得知没了告示,愁苦多日的心暂且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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