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故远林并没有直接表态,反而问了晏谙一个问题:“殿下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恕我直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守护一县百姓就是我的职责所在,而现在我做的这些便已经足够了。我大可端坐于此静待水退,至于别的地方,冷眼旁观,而非拿整个宁涧县涉险。这笔买卖于我而言,怎么看都不划算。”
“这便是第二个原因了。”晏谙说,“故岑在我身边跟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的性子我了解,最是忠义,而这跟您的教导也分不开关系,我料定他的父亲心怀黎民。宁涧县的百姓是民,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是民,人命不是买卖,是否划算关键在于您怎么看。”
“当然,”晏谙话锋一转,“若您执意不肯,我便只好故技重施,大不了再向父皇求一道圣旨,您自然也就点头了。麻烦是麻烦了点,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
说完,两个人都笑出了声。故远林敢开口发问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而晏谙这话则是告诉他,两人之间早就没了那层隔阂。
“殿下既然都这么说了,下官哪里还有不点头的道理。”故远林感慨万分,觉得自己儿子跟了一位好主子。
晏谙随即正色道:“其余各地都会记得宁涧县的付出,本王已经上奏父皇言明受灾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宁涧县的百姓每人每户都将得到一笔抚恤金,朝廷也会派人支援,助力宁涧县的灾后重建。”
故远林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那下官就替宁涧县的百姓谢过殿下了。”
第23章 清泥淤
随着开闸放水的命令层层下达,汹涌澎湃的洪水几乎在顷刻间吞没了整个宁涧县。所有人都站在高地上遥遥望向家的方向,大大小小的房屋都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屋顶,院前屋后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横着漂浮在水面上,更不要说昔日稻花飘香、蛙声一片的农田,早已不见了踪影。
雨势更猛,狂风更紧,伞根本撑不住,大家身上都被淋得透湿,却没有人愿意回去避一避风雨,全部都执着地站在这里。除了掩盖在风雨中的啜泣声,便只有长久的沉默。
宁涧县安稳了百年,原本这一次也能躲过一劫,终究为了别的几个县而遭了灾。
晏谙远远地望着人群,眸中满是不忍,不敢上前。在这场毁灭性的灾难面前,所有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爷。”
故岑一路小跑过来,晏谙闻声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父亲请王爷过去一趟,说有事同您商议。”
晏谙即刻去找故远林,在路上询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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