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鹤看了沈映宵一眼:“附近有蜃景出世,我和几位医仙谷同门路过那里,恰好看到这位道友出城——我隐约觉得他身上有师兄和师弟的气息,就往他走的方向追了过去,可却一直没找到人。之后我误入深林,神志不知为何变得昏沉起来,再醒来就在城主府了。”
说着他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显然还记得被强行套上嫁衣的事,像是觉得晦气。
凌尘默了默,看向一旁的丹修:这人身上有过另外两个徒弟的气息?
不过转念一想,前不久在极乐城,两个徒弟与那条巨腿对上时,银面人的确找了自己过来帮忙。可见丹修也与那件事有关,两个徒弟的气息或许就是那时沾上的。
因此凌尘此时还算心平气和,只向丹修确认:“你后来又去见了他们?”
沈映宵背后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好在他管理住了表情:“那是自然,我说过若有缘遇到,会帮你照看徒弟。”
凌尘没想到他对徒弟如此上心:“倒是多谢你了。”
沈映宵心虚地挥挥折扇:“……”应该的应该的,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
旁边,梅文鹤看看凌尘,又看看沈映宵。他以前并未直面过这个丹修,因此问凌尘:“这是您的友人?”
凌尘顿了顿,觉得这词不太妥当,但其中缘由又不好解释,最终只好点了一下头,姑且认下了这“友人”的关系。
梅文鹤看向丹修的目光于是变得微妙。他想起某个师兄每天破破烂烂的状态,对这位友人“帮忙照看徒弟”的说辞深表怀疑。不过想起人家说的是“若有缘遇到”,并非“时刻跟随保护”,他就也没再多说什么。
剑灵直到这会儿才敢喘气:“你师弟居然真的没提在不老峰遇到你本体的事。”
沈映宵不动声色地收起掌心药蝶,摆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医仙谷一脉单传,梅文鹤每年生辰都必须回谷。这个时间,他与医仙谷同门一起去蜃景还勉强算是情有可原,可若和‘沈映宵’一起去不老峰乱逛,就明摆着是离家出走了。师尊毕竟是他师长,他不会说。”
……也还好没说。
否则只能让梅师弟再睡一觉了。
……
梅文鹤从前受过凌尘的救命之恩,因此成了朗月峰的挂名弟子。因为接触不多,他对凌尘一贯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再加上刚中了毒精力不济,即便醒了,梅文鹤也没有找凌尘闲聊的意思,一直静静躺着不说话。
凌尘话就更少了。
沈映宵等了半日,见这师徒俩没有聊天串通情报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我出去看看。”
凌尘抬起头:“你要去找阵眼?”
沈映宵应了一声。这么大的阵法,内部必然有阵眼支撑,找出它毁掉,才能恢复灵力,让两人不再被动。
凌尘站起身:“我去吧。”
城里状况未明,沈映宵哪肯让他去,他瞥了一眼梅文鹤:“你这徒弟细皮嫩肉的,看着也像一块好材料。我与他独处,你能放心?”
梅文鹤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这话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细皮嫩肉?材料?……这人在说谁?
凌尘:“你不是滥杀之人。”
沈映宵冷哼一声:“反正我没空帮你看孩子。”
梅文鹤终于清醒过来,揉揉眼睛:“不如你们同去。我也习剑,留在这里足以自保。”
沈映宵:“?”自保?就你那剑术,拿来切药都嫌慢。
凌尘显然也想到一起去了,他不再坚持,坐回了梅文鹤旁边。
沈映宵看了他们一眼,心思控制不住地有些飘散:师尊果然爱护徒弟,对自己的好恐怕也全是师徒之情。难怪先前被亲了一口他反应就那么大,居然连夜要丹修把人送走。
想起这事沈映宵就心里泛酸,他无声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转身出门。
刚往院外走了没几步,魔尊面色忽然变得凝重。
沈映宵无意间瞥见,随口问:“怎么了?”
魔尊:“空气中有些异样。”
沈映宵一怔,跟着凝重起来:“城主找过来了?”
魔尊嗅嗅:“有股醋味,浓重得很。”嗅着嗅着就凑到他身上了。
沈映宵:“……”
魔尊与他鼻尖对鼻尖,看到他扭曲的表情,一张美人脸笑得活像啃瓜的狐狸:“师弟的醋你都吃?不是你让你师尊留下的么。”
沈映宵懒得同他解释自己在想什么,又实在被他笑得烦躁,忍无可忍,一剑过去。
嗤啦一声,裂开的魔尊终于消停。
下一瞬,沈映宵便感觉身后一道清风拂过。
他回过头,凌尘飘身落到他背后,按着剑柄扫视四方:“敌袭?”
他是被拔剑声引来的。
沈映宵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一个剑修对声音的敏感,他只好道:“……没,有只苍蝇。”
……
把被惊动的剑修赶回破庙,沈映宵这才得以继续赶路。
他从小道回了城,发现昨天街上挨个搜人的士兵都消失了。城主怒气消得极快,整座城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状态。
路过一片街市时,沈映宵才发现怒气消得快的,不只是被抢了亲的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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