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住的病房是六人间,床帘隔绝人影,可隔挡不住声?音。
边上有对中年夫妻,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医药费的事情,书吟解题的思路偶尔被?他们激烈的声?音打断,从陆续的片段里得知,男人没?交医保,想着早点出院,女人则劝他多住几天留院观察看看情况。毕竟命比钱重要。
人怎么能不为五斗米折腰呢?
生活靠的不是理?想,不是爱,靠的是俗套的金钱。
奶奶见她总是被?打断,于是温声?道:“要不去外面找个安静的地方写题?”
书吟脑海里霎时浮现出昨晚的那家便利店。
她点了点头,离开前又叮嘱道:“奶奶,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能有什?么事儿呢?”老人家笑起来,脸上的褶皱和鱼尾纹如水波荡漾,岁月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斑驳惹眼,“其实你不用过来的,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挺照顾我的。”
书吟对此充耳不闻:“好了,我下去了,做完这?套卷子我就上来陪您睡觉。”
她拿着卷子下楼。
晚上八点多的住院部,分外宁静。
便利店里没?什?么顾客,书吟进去后,拿了瓶水结账,便心安理?得地在便利店里做卷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夜幕四?合,她有些困了,竟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喉咙干渴,她伸手拿水。
过嗓的时候,她愣了愣,定睛一看手里拿着的,是一瓶乳酸菌饮品。
她左右张望,便利店里除了她,只?剩一个昏昏欲睡的店员。
此时手机里显示着时间,晚上十一点三十七分。
她拿着衣服问店员:“你好,请问你有看到是谁把这?瓶饮料放在我身上的吗?”
店员回忆了下,描述:“一个高高瘦瘦,长?得挺帅的男生。”
书吟顿住,拿着饮品的手指用力得近乎泛白?。
她抿了抿唇,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店员说:“刚走没?多久。”
话音落下,书吟连忙跑出去。
连廊漫长?,铺满白?色的瓷砖。像是梦里看不见尽头的路。
商从洲的身影在连廊的尽头,昨天才?见过,只?一天的工夫,书吟却?觉得他整个人清瘦许多。
书吟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叫他的冲动。
她眼睫低垂。
暗恋一个人的酸涩苦楚,在此刻好似通通消失不见了。喜欢上了一个很?多人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心酸难捱,书吟再清楚不过了。
对商从洲而言,或许这?都算不上是关?心。
但对书吟而言,足够捏断她心里微不足道的放弃他的念头。
他只?需要对她一分好,就让她甘愿跌进喜欢他的苦海里,黯然神伤也好,动荡漂泊也罢,她只?知道,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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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书吟在住院部楼下再次碰见了商从洲。
正好有了昨晚的乳酸菌饮品作为借口,书吟打算过去和他打招呼。
刚迈出去的步子,在见到出现在他跟前的人时停下。
双腿像是被?水泥牢牢定在地上。
商从洲显然是在等?人的,他收起手机,朝面前的人招了招手。
一男一女。
男的是陈知让,女的是翁青鸾。
四?周的冷气仿佛看得极低,冷的书吟仿若置身寒冷极地,全身僵硬。
他们三人一同离开。
书吟站着的路是去往住院部楼上的必经之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脑海里在想些什?么,手脚也像是不属于自己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躲在了住院部的楼梯间了。
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
叫醒她的是手机来电声?,奶奶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买个饭要这?么久?
书吟这?才?记得自己下来是要给奶奶买饭的。
她含糊着敷衍:“买饭的人多,要排很?久的队。”
因是周日,这?理?由也算是合理?。
她深吸了口气,爬上一楼楼梯,还未到一楼的楼梯口,被?站在楼道里的人堵住。
陈知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淡漠又寡冷。
有隐隐的压迫感朝她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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