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十年来,你都做过些什么,哈里森?除了短暂拥有过的财富和美色,你又留下过什么?”
二皇子明明始终坐在长桌对面,从未起过身,可哈里森大公却觉得,像有一记又狠又重的耳光,凌空抽在他的脸上。
“五十年已经过去了,人类寿命所限,你知道可能不会再有下一个五十年。也许就此认命也很好,你自知永远没有鲁铂特那样的勇气,你也不再年轻了,只想在王都的富贵中安稳度过余生。”
二皇子站起身,缓慢踱步绕过长桌。
他唇畔的笑意仍然亲和,一双绿莹莹的狐狸眼,却始终牢牢盯紧猎物的脸。
“但是他连安度下一个五十年的机会都不曾给过你。只要你能死在王都,他就能向王都发起总攻,你对家族唯一的价值,原来只有提供这个微不足道的‘借口’。
“其实险些被溺死在脸盆里时,你早已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你依然在对所有人矢口否认,哪怕如今,不再会有一个人听取你的意见。”
二皇子轻轻按住他的肩,并意料之中地看见,对方僵硬的身躯,猛地抖了一抖。
“没关系,哈里森。也许你的前五十年,已经在那个小小的脸盆里埋葬,但是只要还有一个人需要你,你就会再一次重生。忘掉父亲的拐杖和军鞭,从现在开始,你是一个独立自由的成年人了,是不是?你已经可以为自己之后的人生做决定了。”
随着青年的轻声低语,一份签署着“埃利诺·奥古斯都·卡厄西斯”姓名的秘密协议,被他轻轻推到了哈里森面前。
这段日子为了稳定帝国,他曾给了不少人这样的废纸,但当全帝国仅有他一个人知道是废纸时,这些协议便是弥足珍贵的。
“舍弃这个姓氏吧,哈里森,然后重新开始。你有我的承诺。”
他没有逼迫哈里森大公立刻作出决定,而是轻轻一握对方的肩膀,随后转身离开议事厅。
外面已有不少贵族使者在等候,一看见他出来,赶忙乌泱泱地围过来致礼。
耳骨钉里还在隐秘地传出声音,是那些被骗得死心塌地的贵族们在谈话。
而他始终保持最完美的微笑,并用手帕将碰过哈里森大公的手,一点点擦拭干净。
然后将因戒断后遗症而微微发颤的手,藏进礼服的衣袋中。
……
德尔斐封锁第20天,情势开始往提图斯·劳德最不愿看见的方向发展。
一夜之间,劳德家族就像被诅咒了一般,开始变得诸事不顺。
先是有人指控提图斯·劳德毁坏圣山、袭击皇帝,后又有人公开了提图斯·劳德与蝎尾暗通的证据——与前者不同,那是真正能呈上审判庭的铁证,一看就出自家族内部成员之手。
提图斯·劳德将所有家族成员集合,甚至不惜滥用酷刑,想要逼出家族内部的叛徒。
可他一无所获。
劳德家族的罪证,还在一桩桩、一件件向外流出,就像一个幻影,在喃喃细数这个家族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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