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那这个你拿着。”老头拉开半阖的卷帘,从亭子里拿出一沓捆好的《新时代戏剧》,“这书除了他根本没人要,我也懒得退,都给他留下来了。”
卷帘拉下。
雁行提着一兜杂志回了蓟北,他没有给何已知带东西的打算,但他也没法给老人解释。
自从上一次在何已知面前崩溃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边。
房子的修复和搬运东西,都是靠远程沟通或是交给其他人做的。
小时候住在这里,是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唯一没有痛苦的时光。
所以他在买下房子改造时,专门请设计师保留了老的屋顶和结构,但现在那些都被一把火烧光了。
还有那棵陪伴了他童年的流苏树……
雁行不想看到新修的屋顶,低着头将轮椅推进房子。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好,他一转眼瞟见院子里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起初雁行以为是盗贼,或者歹徒,心想:好极了,正好我需要一个杀人或者自杀的理由。
他拿起桌上的刀,来到落地窗前,挥手拉开窗帘——
那不是人。
那是一棵树。
在原来流苏树的位置。
“这不可能……”
刀落在了地上。
雁行猛地转动轮椅,冲出家门,绕到院子后面。
一副不可思议的景观呈现在他的面前。
流苏树砍倒后留下的树桩被从中间劈开,从中间长出一棵细长的小树,大约有两米高。
小树的主干只有人的两只手合拢那么粗,看上去摇摇欲坠,被四根插在树桩边上的竹竿固定着,上面绑了麻绳。
树顶的细枝也被细心地缠了线,固定在院墙顶上,分担主干的压力。
劈开的树桩里填了枯叶和修剪下来的侧芽。
院墙边上放着铁桶、铲子、锯子还有很多种不同的袋装肥料。
桶上用透明胶布贴了一张纸,写着:私用,勿拿。
字迹清丽俊逸。
雁行将轮椅推过去,在桶里找到了一本日历,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和桶上一样的笔记。
何已知的笔记。
不同的日期下面,记录着不同的气温、降水、浇水量、施肥种类和剂量、修枝、状态、是否有病、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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