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不是故意睡在夏家墓旁,等着被有钱人发现的。
他是劳累过度又饿着了,直接昏迷在那里。也没有人发现他昏迷,他本就是个世间的多余人。后来,林蔚然被大雨冲刷,冷醒了。可他没有力气起来,只能继续躺在那里。
他当时……是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静静地在等死的。
其实安静地死去也没什么不好,但林蔚然听到了脚步声。打扫墓碑的时候,他遇到过几次有钱人,每一次都被打骂。
“我家什么身份?我家先人的墓碑,怎么能被一个乞丐乱摸?你们墓园怎么回事?我花几百万,你们就用一个叫花子弄脏我家的墓碑?”
他以为自己会被打死,没想到……
一只差点被累死、冻死、饿死的野狗,被人救起来,从此以后有饭吃,能上学,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没地方住,再也不怕自己会饿死。十几年后,他甚至被培养得风度翩翩,温润如玉,比其他豪门贵公子更像贵公子。
没有人知道,十八年前,他本该在冻死在大雨里,没人收尸。
是因为她一句话,他的一生都改变了。
“您居然记得。”林蔚然的眼眶迅速红了,难以置信、声音沙哑地重复着,“大小姐,我以为……”
“昏迷之前,我几乎年复一年地在做错误的选择,只有那天,我的选择是对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我还记得,就是那时候起,你开始跟在舅舅身边做事。好几次,舅舅来看我,你也跟在旁边。不过你都不说话,像舅舅的影子一样。有几次,我听到舅舅的其他助理说,你阴阴沉沉的,都不说话,以后恐怕是个白眼狼。被舅舅听到,舅舅还骂他们,说你被成长环境影响了性格而已,以后会好的。”
“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林蔚然艰难地滑了几下喉结,双手紧紧地捏成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眼眶全都红了。“没有先生,就没有我的今天。”
萧明姿摇摇头,表示不全是如此,但没有纠缠这个话题。
“那次我答应萧锦海做人工授精,舅舅要带我走,我不敢,舅舅第一次骂了我,他说我会后悔的。我当时没有哭,舅舅冲去找萧锦海吵架了,我才哭的。当时你没有跟着离开,你走过来,很沉默地递给我一包纸巾。”
不,不是他想沉默,是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当时他跟在夏先生身边不到两年,越是了解豪门圈子,越是知道自己的无能为力。看到她哭,他甚至连一块精致些的手帕都拿不出来,只有一包两块钱买来的、没拆封的纸巾可以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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