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想了想,有些犹豫道:“虽不知那官爷姓甚名谁,但他长得能叫人一眼就认出来。”
卫大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这小乞丐哪里顶得住啊,他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瞧过,他倒是见过嫌弃恶心厌烦……眼下被他这般期待望着,脚丫子都不好意思抠了,挺直了小身板道:“老长一张马脸,如果你见过马长啥样,那你在街上看见他,一准就能认出来,丑得叫人过目难忘!”
卫大虎:“那应是挺好认。”
“那可不!”
这一大一小聊得火热,用肉包子和碎银子联系起来的金钱交易关系,在这一刻莫名带着点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一架牛车驶过,几个熟悉的人影从眼前掠过,卫大虎刚扭头望去,迈着蹄子跑得脚下生风的牛车突然停下,坐在上头被癫得发晕的陈大石捂着膀子回头叫道:“大虎!你咋在这儿坐着呢?”
卫大虎和小乞丐道了别,他起身小跑过去,走近后,见车板子上一摊血,两个表哥脸色苍白,大舅驾着牛车满脸焦急神色,顿时脸色一变。
陈大舅见着他坐在街边儿闲得和小乞丐侃大山险些气得翻白眼厥过去:“家里都要被人砸出洞了,你居然还在镇上闲出屁来回晃荡!”
卫大虎想说自己在干正事儿,可转念一想先前他拿肉包子逗小乞丐玩,好像是有点闲出屁了。打着干正事的幌子摸了半天鱼,他有点心虚,但面上却肃着脸,边上路人瞧见他这样都吓得退避三舍:“咋回事儿?李家还是那个姓朱的带人去家里闹了?”
“什么猪啊李的狗屁倒灶玩意儿!”陈大舅显然是气得狠了,回头看了眼两个儿子虚白的脸,心痛地用鞭子轻轻抽了一个牛屁股,继续朝着医馆方向驶,“是那周苗花的老子娘,那两个老东西不知道听谁传的信儿说周苗花要死了,那狗日明天就要挂白幡的老两口带着周家的年轻汉子打了上门来!一群汉子拿着家伙什,村里人一个个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鸭蛋鹅蛋小丫吓得抱着他们小姑的腿哇哇直哭,还好有你二舅和二牛他们帮忙,就算这样,你两个哥哥还是受伤了,你看这一胳膊的血!”
陈大舅说得咬牙切齿,眼圈都红了。
村里人的冷漠他今儿算是见识到了,甭管平日往来多么密切,笑脸扬得多灿烂,关键时候就没人伸手帮个忙!就连同族人都在一旁冷眼旁观,真是让人心寒。
被外村人拿着家伙什打上门,却没有一个同村人站出来阻拦,不叫他们帮忙打人,他们便是壮个声势,那周家人还敢如此猖狂?
陈大舅是彻底寒了心。
卫大虎跟着牛车走,拳头随着大舅说的话越握越紧,最后他看向坐在车板上因失血过多而脸色发白的两个表哥,长吁一口气,按捺下心头喷薄的怒气,沉声道:“当务之急先去医馆找大夫给大哥二哥看伤要紧,其他的事后再说。”
陈大舅点头,挥鞭抽了一下牛屁股。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宝子们,我太勤奋啦-3-
嘿嘿嘿嘿嘿,月底啦,求波营养液啾啾啾。
第34章 34
◎医馆◎
牛车在医馆门口停下。
卫大虎率先跨门进去, 掌柜正在柜台里拨弄算盘,突然感觉门口的光一下就暗了,随后一张大掌拍在桌面上, 力道大得算盘都抖了两抖。
掌柜抬头,见一个高大的年轻汉子竖着眉看着他:“掌柜的,大夫在哪儿?”
掌柜心头一跳,手指下意识指向坐堂方向,卫大虎顺着方向看去, 回头对不知道把牛车往哪儿停放的陈大舅道:“大舅你在外头看着牛车,大哥二哥随我来。”
牛车不是自家的, 陈大舅实在不敢挪眼,生怕被人偷了去。可他又不放心两个儿子的胳膊,生怕落下病根影响日后,想亲耳听听大夫怎么说,便道:“大虎你来守着牛车,我进去。”
卫大虎只得先退回来, 等陈大舅进了医馆, 他扭头四下张望,抬手招来拿着扫帚在门口扫来扫去的药铺伙计,摸出几个铜板递给他:“劳请帮我看一眼牛车。”
伙计笑嘻嘻接了,反正不费事儿:“客官您放心,保准给你看妥妥的。”
卫大虎进药铺时,大夫正把陈大石兄弟俩手臂上敷着的药草揭开,这是来镇上的路上在路边扯的小蓟, 陈大舅用石头锤烂敷在两个儿子手臂上, 实在是这兄弟俩很能流血, 他都不是担心他们晕过去, 而是担心车板子不是自家的,回头村长家见着这么多血心头觉得晦气。
小蓟在乡下十分常见,哪家娃子磕破了膝盖额头啥的,自个都晓得找这玩意儿锤烂往伤口上敷。
大夫仔细检查伤口,陈大舅在一旁紧张得一直劲儿抹脑门上的汗,就这般过了许久,大夫才慢悠悠收回手,抚须道:“伤口虽深,但万幸没有伤到骨头,血也止得及时,算不得大事,包扎好避免天气炎热不要发炎便可。但人乃精血所化,失血过多恐伤本,未来一段时间需得精心养着,受伤的手臂不能使大力,重活干不得了。”
乡下汉子哪能听“精心养着”这几个字,腿瘸了都得下田插秧,陈大石本来白着一张脸,听大夫这么一说,一急脸上反而有了两分红润,他扭头望着爹,一个劲儿眨眼睛使眼色。
自个儿子,他撅个腚当老子的就晓得他要放什么屁,陈大舅看他那臊眉耷眼样就知道他想跑,治啥治啊,反正都没流血了,顶天抓两副补血的药回家灌两碗差不多了。
陈二石也是这么个意思,兄弟俩如出一辙朝老爹眨眼。
卫大虎瞧着都替他们俩眼疼,他比陈大舅还利索,直接略过俩表兄的意见,对大夫道:“他们这伤口您给包扎包扎,再劳您写个补血的方子,咱抓几副药。”只要没伤着骨头,流血便流血吧,他回头进山套几只野鸡,他们多喝几碗鸡汤就给补回来了。
陈大石一把抓他的手膀子,卫大虎没啥感觉,他自己倒是扯得伤口疼,脸“唰”一下又白了。陈大舅反手一巴掌呼他后背上,等陈大石老实了,他脸上带着殷勤的笑看着大夫:“都听我外甥的,麻烦大夫了。”
大夫权当没看见他们一家的眉眼官司,这年头受了伤能往医馆跑的不是自个重视便是家人重视,有些人断了胳膊腿都能瘸着上山拾柴下地干活,不是他们不愿治,是没钱啊!
小病小痛自个忍,忍不了了就等死。
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眼前这两个年轻汉子已是顶幸运的人了,起码他们有个好爹。
镰刀剜的伤口呈锯齿状,血呼啦差瞧着渗人得慌,肉沫子都拉出来了,但确实没伤到骨头。也好处理,他叫来药童清理伤口,自个往伤口上撒药粉,卫大虎便看见因为药童清理伤口而开始流血的胳膊在洒上药粉后瞬间又止住了血。
好东西啊!
他眼睛一亮,问道:“这药粉铺子里有卖吗?”
大夫心道好小子有点识货啊,他也是看在这俩伤汉有个慈父爹的份上,心一软才给这兄弟俩撒了药粉,眼下见着个识货的,他心里别提多美,故意抬价:“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你要买啊?行,五两银子卖你!”
叫你进门就拍桌,可吓了他老人家一跳!
卫大虎没有因他狮子大张口而生气,笑着与他打商量:“五两银子不成,贵了些。一两银子,您卖我两瓶。”
陈大舅和陈大石兄弟俩顿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陈大舅更是暗中直扯外甥袖口,生怕他犯了傻。
什么仙丹妙药啊!五两银子一瓶?关键他咋还还口一两银子呢?!
真是一个敢开口,一个敢还口,知道一两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吗?不就是止血?路边小蓟多了去了,随便扯两把捶烂往伤口一拍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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