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虎拎着水桶和大舅走在后头,和他商量日后的事儿,眼下最紧要的便是把上下的家当全给拿上来,尤其是半山腰的地窖,他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周家村搞了一出在山里藏粮的行当出来,就他们大河村那群怂蛋,虽不知他们听了周家村的遭遇会不会有所防范,但就那伙人大白日就敢进村掠杀的行为,他不抱啥好的想法。
他就瞅周家村这事儿给了他们灵感,别回头在村里抢了一遍还不算,还跑到山里去寻摸一圈,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呢?那可是他们三家的救命粮啊,大舅二舅岳母,他们最紧要的家当就是地窖里那些粮了。
对,还有林老头,他那地窖比他们这还危险呢,他都不敢确定昨儿那群土匪有没有在山里找到他的粮。
就怕他们脑子聪明,来上一个“掘地三尺”,把山都翻了个遍。林老头虽没说,但他眼睛多尖,瞧那地窖就不小,里头东西肯定不少,若是被人寻摸到,不知道那老头会不会怄到悄悄抹眼泪。
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叹气,眼下虽是进山了,不用提心吊胆防着土匪进村,心里是松快了些,但要说就此过上幸福快乐不问世事的悠闲日子,那就是放屁。
就不说才进山还没安顿好,出了院门望着四周一望无尽的密林,除了他爹,怕是他媳妇都得摸瞎。
识路这事儿是重中之重,方向感不能强求,这玩意儿是天生的,让他们瞅日照方向,那也得有太阳才行,眼下是冬日,太阳没咋出,倒是又下雪又下雨,天还不好。
天不好,山路便难行,就看脚下吧,卫大虎一边叹气顺手还掰了截树枝,准备待会儿刮泥使。
拾掇出一条下雨天能走的小路也得提上日程。
不管脑子往哪个方面琢磨,都能琢磨出一堆事儿来,甚至于他每回瞅见二舅母,都忍不住想到嫁出去的大丫姐,那可是他亲表姐啊,咋可能半点不惦记?
所以说不能琢磨,一琢磨就脑瓜疼。
他捋捋眼下的,明儿继续下山运家当,他寻思再来回个两三趟差不多了,然后爹也跟着上来,这般人都齐了,让他们这几个老头锄草铺石头,把到小溪这条路给弄出来,甭管是担水还是洗衣裳,都是离不得水的,这事儿得先搞。
然后他就带着兄弟们下山把半山腰的粮食担上来,放哪儿都没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不是?
再之后去林老头那个地窖瞅瞅,若是粮食还在,全都给偷摸运上来,如此这般,他们几家的粮食数目便十分可观了,甚至于他都没算上自家那地窖里藏着的几万斤粮。
最后便是抽空去瞅瞅大丫姐,甭管咋样,都得去瞅一眼,毕竟是血脉亲人,二舅母就这一个闺女,好坏都得知晓情况不是?
等这些事了,他就能把锻练兄弟们的事儿安排上了。
练,都给他练起来!
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练到递给他们一把刀,可以面不改色捅土匪的程度。
爹娘媳妇孩子能不能过上快乐悠闲的日子,还不是全看他们自个的本事?
第127章 127
◎吃饭睡觉打架◎
院里热热闹闹,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忙头。
他们把水挑回来后,以大舅母为首的婆子们便开始忙活搞自家的卫生,水自是不够使, 三桶水还被桃花拎了一桶去灶房,眼下时辰不早了,眨个眼的工夫天便暗一个色儿,一行人走了一日山路,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他们小两口的屋子有娘帮着收拾, 桃花便和把闺女丢给婆母照看的二嫂一起待在了灶房里,生火煮饭, 摘菜打蛋。明儿汉子们还要下山担粮食拿家当,来回一趟属实不容易,和使大力气建房子也没啥差别了,桃花心疼大虎,仔细数了数这些日子干的事儿,他不是在奔波, 便是在即将奔波的路上, 真是半刻不得闲。
想到此,她忍不住去院子里装肉的箩筐里拿了两条羊肉过来,在里面翻吧翻吧,捞出压在下头的羊蝎子,她这回连羊杂都没瞅一眼,净捡着好部位拿,甭管这会儿炖会不会晚了, 她都想煨上一大锅羊肉汤, 再贴些饼子, 明儿给他们当朝食吃。
清晨本就冷, 若是没个热乎吃食下肚,整日手脚都是凉的。
她拿着羊肉进灶房,曹秀红连忙打了半盆水,桃花顺手便把羊肉丢进去,昨儿忙着杀羊,只简单冲洗可一下,却没仔细拾掇,羊肉上还沾着血水,都凝固了,得泡一泡才行。
“这会儿炖羊肉是不是有些晚了?”曹秀红是个手脚麻利的,灶房活计她不比桃花差,转个身的工夫她把腊肉都切好了,薄厚相宜的肉片整整齐齐码放在盘子里。
今儿大家伙都累了,汉子累,她们也累,之前和桃花商量今晚的夕食,都说简单拾掇一顿便成了,米饭多煮些,菜不必太费心,能吃饱就成,不用大张旗鼓弄啥精细菜式,等人都齐了,再仔细做一顿好饭食,也算庆祝搬迁之喜。
桃花也说好,就随便炒两个菜,量大些管饱就成,结果她眼下又拿了羊肉进来,曹秀红转念一想便明白了,晓得她这是心疼大虎了。想想也是,从他们兄弟几个建完房子回来,大哥三石还有她家二石都在家歇了好些日子,只有大虎,建完房子去打猎,接着又马不停蹄去了县里,回来又是一通忙活。
如今更甚,这来来回回搬东西都离不得他带路,她们走一趟便嚷嚷累,腿脚发软走不动道,他却丢不得手,啥事儿都得揽着。想到此,她都心疼这个表弟了,也不管水多凉,手都冻红了,一个劲儿搓洗着羊肉。
她们妇人家帮不了太多忙,那就尽力不拖后腿,把家里拾掇好,多上心给他们做顿好饭菜,让他们吃的开心,这般也算大家伙都把力气往一处使了。
“二石,再去挑些水回来!”她侧身把脑袋伸出窗外,朝站在院子里和陈二牛说话的男人喊道。
“好嘞!”陈二石应了一声,拿过屋檐下的扁担,勾上桶便挑起来,带着陈二牛便去了小溪,当初他们在山里待了俩月,他婆娘没上来,他日日都要和三石去小溪边儿洗衣裳,对那条路熟着呢。
桃花把饭煮上了,新灶房建得大,灶眼都有好几个,为的就是日后进山来,几家人能同时煮饭,不用岔开时辰,不然你家磨蹭一下,占了灶房,另一家就得饿着肚子等。
结果也不知咋回事儿,大家伙默契的很,好似都没有分锅吃的意思,粮食都搁一起,肉啊菜的堆一道,家禽也养在一个窝里,根本不分你和我,没人计较过我家少你家多的问题,都敞亮得很。
这种“几家人齐心协力过日子”的感觉,管着灶头活儿的桃花感触尤为明显,尤其是煮饭,堆在一起的粮食真就随便她造,没人都说过“今儿米下多了浪费”或者“那是我家的粮袋你舀错了”之类的话。
“大嫂,得空不?帮我洗个锅出来。”桃花冲外头喊了句,今儿拿进山的便有锅,铁锅是个金贵物,大舅家便有一个,之前搬抬背篓的时候桃花瞧见了,眼下腾不出手来,便朝外头喊了一声。
人多就是这点好,啥事儿吱一声就成,都没等方秋燕从屋里出来,吴招娣便从堂屋把锅找了出来,蹲在院子刷洗了一遍,端着亮堂堂的锅去了灶房,问桃花:“搁哪儿?”
桃花指了指靠窗的那个灶洞,吴招娣便把锅放了上去,她也没去外头,坐在灶膛口,卷吧把干柴塞进灶眼里,又从正煮饭的灶眼里取出一根正燃着的木柴塞到里头,干柴被火舌舔|舐,眨眼的工夫便燃了起来。
整整两瓢清澈的水倒入锅中,桃花把二嫂洗干净的羊肉和羊蝎子丢入锅中焯了一遍水。
陈二石挑了两桶水回来,险些被正在屋里打扫卫生的大嫂中途劫道,就为了这一桶水,外头闹得好大一通热闹,陈二石谨记媳妇的话,灶房里缺水,愣是一桶都不愿让,气得他大嫂直跺脚,骂他耙耳朵实心眼子一个,陈大石还在旁边帮腔,陈二石双手难敌四拳,红着脸哼哧哼哧,说不过他们夫妻,拎着桶便往灶房钻,那落荒而逃的样子,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
“大嫂要水咋能寻我家二石,自该找大哥要才是。”曹秀红护着男人,在灶房里和大嫂打起嘴仗来。
“当大嫂的找二叔要桶水咋啦,这都是正应该的!”在村里遇到汉子家开黄腔,方秋燕站在旁边都敢插一嘴人,眼下逗老二媳妇,她是啥话都敢说。
村里有些汉子不讲究,就喜欢开什么嫂子小姨子的玩笑,方秋燕是那不服输的性子,在这方面惹着她,她能把那汉子的裤衩子都给开掉,但曹秀红就不同了,她哪儿有大嫂会说啊,脸皮又薄,本是想帮男人说话,结果夫妻俩都不是对手,闹得陈二石脸皮臊红,拉着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大哥,拎着空桶便跑。
“老大媳妇那张嘴真是没得几个对手。”二舅母摇了摇头,也是忍不住笑。
“你看她,待会儿指定要去灶房哄老二媳妇,在家里就是这样,啥事儿都爱撩拨一下,当大嫂的爱逗弟妹,惹了人又去说好话,不然她们妯娌感情咋这么好?那都是一个爱撩闲,又去伏小做低哄回来的!”大舅母端着盆污水出来倒在院外,指着站在屋里擦窗户的大儿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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