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有了安心,便开始不太在意阿娘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先问她的功课了。
她虽然不明白具体的道理,但却觉得自己这般很好。
她说:“大伯母,你会劝我回去吗?”
折绾摇摇头,“不会。”
她心柔成了一团水,温和的笑着道:“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但两人这般通过气,再让莹姐儿只跟着自己住主屋就不好了,她想了想,道:“我把小书房连着后面的屋子一块打通了给你吧?”
姑娘家哪里能没有自己的屋子呢?每个人喜好不同,都该有自己做主的地方。
莹姐儿本来想拒绝的,但想了想,又道:“那我可以请雁雁姐姐过来住吗?”
当然可以啊。
莹姐儿点头,这才又跟折绾道:“阿娘都不愿意我跟雁雁姐姐玩,我想请她来住一段日子,可阿娘不准。”
雁雁姐姐是她的朋友,阿娘却总是说雁雁姐姐坏话,什么身份卑微,容颜太艳,天生不正经——她其实是生气的。
阿娘怎么能这么说呢?真是太不尊重人了。
大伯母就不会这么说。她听见大伯母跟雁雁姐姐道:“出身咱们选不了,但是路却可以选择。”
“你只要往前面走,别听流言,不理蜚语,自然能走出一条大道来。”
莹姐儿觉得这才是对的。
折绾就感慨道:“莹姐儿,你很聪慧,我小时候可想不到你领悟的道理。”
她是过了很多年之后才慢慢的领悟到的。
好姑娘不该受委屈才是。
她就带着莹姐儿亲自画图纸,“你看看,哪里放床,哪里放案桌,哪里放衣裳?”
莹姐儿刚开始还有些恍惚感,等跟大伯母这里商量放箱笼,那里商量放床,整个屋子渐渐的布置得满满当当时,她才觉得有真实感。
她甚至期待起来,“那什么时候能添置好?拆中间的墙是不是要拆很久?”
折绾:“要不了很久的,最多一个月吧?”
莹姐儿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此事告诉雁雁姐姐了。
折绾想了想,又道:“干脆你再添置一个小书房吧?我旁边正好有一个闲置的。”
莹姐儿狠狠点头,“好啊!”
刕鹤春回来之后泡脚,折绾便与他说了此事,“我有书房了,便把小书房拆了给莹姐儿做屋子。”
刕鹤春正想着朝堂上太子被斥责的事情,随口道:“这般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好。”
折绾:“只告诉你一声。”
拆墙肯定有声音的。刕鹤春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他看看折绾,忽而问,“陛下最近去太后那边,可说了太子什么没有?”
折绾:“没有。”
刕鹤春:“我想也是。”
有外人在,陛下不会轻易说太子。
但陛下真是……为什么突然就看太子不顺眼了呢?
刕鹤春第一次发现自己对陛下有些看不懂了。
之前陛下想什么,他就算猜不出十分,也能猜个一二分出来。可这次太子被斥责,他连缘由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擦完脚就去找了英国公。他道:“今日有人上折子替全凌之求情。”
“全凌之在闽南三年任知州,虽然没有做出什么功绩来,可也没有什么过错。”
陛下气全凌之无功,刕鹤春其实可以理解。陛下是个喜欢做实事的,他就因为踏实肯干被陛下看重。全凌之不是科举出身,因闽南那边不算是富饶,又有海禁,算不得高升,于是做了几年知府后调到了那里做知州。
三年一过,他借着家里的人脉又往冀州调了。
本是正常的升官之路,陛下却从他进冀州那一刻对他苛刻了起来,先是摘了他的官帽,再是让人打了他四十大板,最后这几天竟然直接发配云州了。
若不是全家有太祖皇帝留下来的恩德,陛下恐怕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于是朝堂之上人人自危,生怕陛下再下屠刀。
刕鹤春一向小心谨慎,便不敢轻易多说话,更不敢为全凌之求情。他道:“我听闻全凌之在闽南的时候只是不曾进取,一味的守成罢了。百姓不至于怨天载道,这也要流放云州?”
英国公也愁容满面,“你我都知晓,这是陛下在杀鸡儆猴呢。陛下是厌恶不做实事的人了。”
他们父子两个倒是还好,一向勤勉,这次还能摘出去,但人总有立场,看起来只是一个全凌之和王德山,但牵扯的东西却多,比如世家和寒门,封荫和科举。
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每朝每代,皇帝的喜好对于为官的人从哪里晋升太重要了,也决定他们往后要怎么做。
他轻声道:“这次他们上折子,便是试探陛下的决心有多少。”
陛下年岁越大,脾气越大,如今仅仅无功就要流放云州,那以后呢?岂不是要抄家灭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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