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说了不见客就是不见客!”门房虎着一张脸,不耐烦道:“你一个八竿子挨不着边的远房亲戚,凭什么叫我通传?谁知道你是不是趁乱来打秋风的!”
程俭把好话说尽,饶是再没脾气,也不禁凉凉讽道:“杨藏器还真是做贼心虚。”
素商扫了一眼杨府大门上的御笔匾额,帷帽边缘的白纱无风而自动:“要不要再想别的办法?”
程俭正要回答,却望见一个怀抱着青铜香炉的小厮从对角处走来,顿时眸光微亮,主动上前与他攀谈:“宛童,久违了。”
名唤宛童的小厮认出了程俭,面上豁然浮现出惊喜之色:“程公子,您怎么来了?我方才收到哥哥的回信,言说被拖欠的工费差不多结清了,还想着改日专门去一趟村子里谢您呢。”
“结清就好,原本那工头就不占理,我没有多帮到什么。”程俭明朗地笑了笑,“反倒是我,现在正巧有一事要拜托你。”
宛童在杨府中做事日久,算是仆役之中颇得脸的。果然,在应下程俭请求后,宛童稍顷便从杨府内回身赶来,欲引他们进去。
他扶着门框,有些忧心地对二人解释:“杨三公子听闻您来了,说想要跟程公子打个招呼,命我先将您领到莳喧园。”
这位杨三公子,于杨家的嫡系小辈中排行最末,打小就顶着老幺的身份受尽宠爱,被养成了个地地道道的纨绔脾气。昔日抱团欺凌程俭的那伙人里,不必说,带头的就有他一个。
程俭不屑地勾唇一笑:“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杨府底蕴,从屋舍之奢华即可窥见一斑。入目一堵宽阔琉璃照壁,上绘褒衣博带的孔雀明王,欲要营造先声夺人的气势。穿过抄手游廊,大小建筑皆依水而设,掩映以迭山、芭蕉、花窗、垂柳,处处似随意而为,处处又暗藏精心设计。
如此移步换了几景,方从门洞上现出“莳喧园”三字石刻,笑闹声隐约传来,有华服王孙或立或坐,将香道用具陈设在一长几上,摆弄风雅事。
“哟,程兄大驾光临,令鄙舍蓬荜生辉呀。”
说话者乃是一位玉带蓝袍的公子,虽被簇拥在最中心处,但因了那份经不住一点儿风吹似的瘦,轻易就淹没在人堆里,一时间都辩不清是谁在喊擂。
“杨三,你们杨氏还没分家呢,就敢断定这园子算‘你的’寒舍了?”
世家大族,最忌讳提及分家的话题。程俭不痛不痒地回敬他一句,当即呛得那杨三公子面色一梗,找补道:“什么你的我的,终归都属于我杨氏一族,何必像外头那些小门小户一样分出个泾渭。”
程俭不欲与他多纠缠,挂着个半假的笑容敷衍道:“您是高门高户,毋需同我等小名小姓多去少来。杨三,我看今日天气不错,奉劝你就好好玩你的香得了,别来我身上找不痛快。现在该打的招呼也打过,恕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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