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妙妙说姑娘是想找个住的地方,若是一两晚,我这倒也住得。”妇人听得女儿如此说,也未曾忧心我是个坏人,很是好心地让我借住。
“多谢大姐,只是我想要长住,不知村中可有空闲的房子让我租住呢?”她听了这话也不多加怀疑,热心地说道,“我家隔壁房子就空闲着,就是老了个人,姑娘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村长说说看。”
原来隔壁房子先前只有个老人住,后来老人去世了,村里人帮衬着料理了后事,这房子也就一直空着。听得如此说,我便顺着她指的人家去和村长商议,村长见我仪表不俗,马上就同意了,立完字据付完银钱,牠便把钥匙交付于我。
房子有些年头了,有些破旧,到处挂满了蛛网丝,妙妙的娘亲很好心,帮着我稍微打扫了一下,收拾好后又借了我床铺被子,晚间还邀请我到隔壁一起吃晚饭。
对方乃清贫人家,我本想给钱答谢,不想她坚决不肯接,没办法只好日后再说。第二天我便请了匠人把房子里里外外都修缮了一下,顺便把院子里的杂草也除了,上街采买了一些东西,一切妥当后算是在这里住下了。
白介使希望我多看看为世人请命的人,我那时没有回答它,因为我从前便是这样做的,这样的道理不需要谁来向我重申。
路走不通的时候,我通常会换一条路,如果不行,那就越过去,如果障碍物太高,还可以御剑飞过去,假如实在走不通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
焦乌说我是命定之人,世人也说我救世,花常在跟晚晴更是逼着我在既定道路上行走,那么我真的在救世吗,如果是,那我救的是什么世,救的又是谁的世?如果如天道所说,人各有命,那为什么需要我来强行改变,我又凭什么来拯救他们呢?
魔气为什么是主杀伐,为什么会让人失控,而正统的修行为什么一定是使用灵力?如果我体内是纯正的灵气,为什么我的立场天然就是正义的,可如果我体内是暴虐的魔气,为什么我需要别人来替我担保不会害人?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我不知道谁能给我解答,所以只好在菊花村里过着和凡人一样的生活。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么当我跳出修士的身份再回过头来看时,会不会看得更清楚一点,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不需要,但也尽量找了一些事做,比如我开始拿起笔作画了。买来笔墨纸砚,在长桌上铺开,对窗临摹起来,窗外是大雪,偶尔有犬吠声传来,我对书画不怎么精通,胡乱在纸上画着,上面画着一个年长女子坐在破旧的屋子里,满脸哀戚。
那是我的娘亲,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记忆里她总是愁容满面,和我说话的时候也是很勉强的笑,从前我以为她不喜欢我,所以才笑得勉强,她离世以后我才后知后觉,娘亲其实是很喜欢我的,喜欢到有勇气打破她从小受到的规训。
这幅画大多是我的想象,她应该眉眼低垂面容平和的模样,可眼里又带着几分果决不甘,画好以后摊在那里等着墨迹干涸,笔法很稚嫩,我当然可以等到技艺长进之后再画,可第一幅画总该是画娘亲的。我把这幅画装裱好后挂在了身后的墙上,如果娘亲没有死,我也没有踏上修行的道路,那我应该是会常伴在她左右的,就像现在她在我身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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