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乍听起来没问题,但实际上呢,能够轻松说出这样话的人,往往是最不用在意旁人眼光,最有底气反驳一切的人。
而念想他有什么呢?天生魔体修道一无是处的天资,空有名头的凌霄仙尊的道侣之名,即便他在凡界家世再好,但在一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士面前,又算的了什么。
在一众仙二代,高位仙尊,天之骄子中间,他的存在就是个异类。
“真好啊,这种不用顾及所有的自信,曾几何时,我也是那样,在天灾饥荒前问过阿兄一样可笑又可悲的问题,为什么那些流民饿成那样而不吃肉呢?”
“同理,你对我的回答,是一样的可笑又讽刺,难道是我不想吗?”
祁念想不是没有努力过,他为了能够站到傅煜修身边,成为能够配得上傅煜修的合格的道侣,他逼迫着自己从温室中走出,让自己成长。
傅煜修说他,凡间习性太重不利于修炼,他逼自己戒掉贪吃,贪睡,贪玩的毛病。凌雪峰苦寒,没有仆从照料,他咬咬牙也忍了下来,学会洗衣清扫打理自己。
他资质差,修炼晚,根基薄弱,所以他日不出时开始练剑,日作息时挑灯学法,睡觉由打坐代替,没日没夜,他很痛苦,也很挣扎,却又不断的告诉自己该是如此。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甘之如饴。
但现在看来,他的努力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的笑话。
“我跟你来太归宗前阿兄曾告诫过我,说,你我之间相隔天堑,我若随你离开势必会过得很苦,所以阿兄不愿我和你离开,但我不以为意,那时我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接受一切。”
祁念想拿着砂纸磨娃娃脸边的棱角,窸窸窣窣的粉末从他指尖坠落。
“路是我选的,我在知道你理解不了我的心情后,我便不再跟你诉苦。”
“你之前从未跟我说过这些。”傅煜修声音压在喉中,越渐苦涩。
祁念想吹掉指缝的粉末,道。
“所以说,爱上你的人真的很不幸。”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来看呢?一不顺心就会哇哇哭喊的孩子,还是娇纵跋扈不懂事的小弟子,总之不会是当做另一半。”
“我也是有尊严的,傅煜修,别看我这样,我也是我祁家,言传身教出来的祁家子,一件事可以麻烦你,难道两件三件四件五件,都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只要你说出来,念想……”
祁念想静默,又笑。
“可你可以,我不可以,傅煜修。”
“我是你的道侣,不是你的附庸。”
傅煜修愣住了,他眉头紧锁,鸦羽般的眼睫微颤,似无情神明染上尘埃,诉说他的迷惘。
“我不懂……”
祁念想换上刻刀继续雕刻娃娃的鬓角,从头到尾都冷静淡漠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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