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嫩绿,姹紫嫣红,本是人间极境。奈何有人瞌睡不断螓首乱点,不可谓不暴殄美景。
赵明月盘腿而坐,似睡非醒地合拢着眼皮,时不时被马嘶铃振声搅得脑袋一晃,颊畔明珠便前悠后荡,滚出愤恼的波浪。
破猪圈自己早起上朝不够,还拉她一起下水受罪,美其名曰“暖车”。
暖,怎么不给他暖得自燃了呢!
暖,就暖吧,好过暖那个被窝啥的。
沉睡无门,晕陶陶的头壳本着空闲可耻的原则自动回放隔夜画面。
虽然他因为突来急报没听到满意的狡辩,咳,解释,可她二话不说就双手奉上五十两纹银,他也没说二话就收了钱急吼吼走人,为啥今儿一大清早就一副要吃了她的戾样咧?
想不通啊不想想通。
日光高起,花香鸟语,适睡度不增反减。
嘈嘈切切的细碎说笑声频频萦绕耳际,赵明月睡功深厚不碍听觉锐敏,惫懒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在勉强看清近旁人事时,滴溜满圆。
一群衣着贵丽的多姿美妇,小年轻小中年摇曳款步,三三两两扎堆低诉,看她的眼神多有闪烁繁复。
看什么看?
不就她们站着她坐着,她们醒着她睡了么。
“敢问,”
一名修短适中、净秀绝伦的云髻少妇似是犹豫了数番,终移步缓近。
“问呐。”
赵明月早已回惊转喜,精神百倍地起身迎向看起来不怎么敢问的潜在客户。
作为高级财迷,随时随地发现商机的锋劲眼光是关键标配。她早注意到了,该名少妇的眼睛一直没从她的衣服上移开过。
不仅仅是她,绝大多数看着自己的眼睛也都着落在衣服上。
“你的衣服是在哪家铺子做的?”
嘿嘿,她就晓得!
敢情政治经济不分家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吖!
两姓相聚,不合则离。
你我之间,一笔勾销。
前一句是她轻描淡写的醉话,他清醒地听着,怔目惊心。
后一句是她浅显随兴的昏语,他仍是清醒,愈觉乱心。
砰!
哗啦!
“隽儿,隽--”
“父皇所言甚是,儿臣以为--”
接二连三的碎瓷声与呼唤声迫得青隽瞬捷拢神,悢惘隐约。
“朕说什么了?隽儿以为什么?”
“儿臣惶恐,”
惶恐不实,惶惑非虚。
青隽抬眼瞧了自家老爹,垂首见了地上碎片,思绪如是流转。
“你摔的。”
他是唯一目击证人。
凌寰帝青执眸光深渊,帝范不减而父慈渐显。
他家素性洒淡而叵测的知雅,面上初露的忧怛,一如他当年。
倍感亲切啊!
不胜唏嘘啊!
这边厢,父子二人各自思量;
那边厢,有美一人快活难当。
多么豪贵的潜在客户啊!
多么宽大的未来市场啊!
多么广阔的“钱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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