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刻钟后,众人酒兴正浓。
沈子枭的衣袖一拂,那桌上的酒盏好似无意间跌落了下来,“嘭”地闷响,却是未碎。
小丫鬟下意识弯腰去捡,陡然听到“铮”的几声。
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数百个身穿夜行衣的暗卫从天而降,刀剑光影划破了长空寂静,划破了歌舞升平,划破了醉生梦死,直直落于这钟鸣鼎食中来。
一只仓鸮从树梢上扑棱双翅飞到了窗前,双目炯炯的看向厅内。
“嘭”地一声,门被撞开。
只见晁长盛领众将,持火把有序进府,铁甲相撞发出锵锵声响。
将士们于院中分列站定,或持佩刀,或拉弓箭,或举火把。
与此同时,身着夜行衣的暗卫们已把锋刀架在了安阳众位官员的脖子上,暗卫之首取掉面上遮布,走到沈子枭左边来,正是白龙飞。
立于沈子枭右侧的轻红,则拔掉了发簪,摁开簪上的红宝石,取出袖珍匕首来。
可她却不是与白龙飞一样,警戒地望向周围,而是抵上了方才在身后执拂尘的那丫鬟颈上。
原来,当暗卫从天而至的瞬间,这丫鬟便抽出捧盘之下的匕首,直指沈子枭咽喉。
轻红眼疾手快,几乎同时刺向这丫鬟的命门,却不防在那个拾杯的丫鬟也是乔装的杀手,竟从捧盘下抽出蝴蝶双刀,从后面分别抵住轻红,和沈子枭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雨濯春尘”出自《浮生六记》,“风传花信,雨濯春尘。”没这个茶,乱编的。
沈子枭在审问之前打扮的内心活动是:轮到我表演了,你不给我穿好点?
第22章 腥风血雨
◎谁会恨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呢。◎
沈子枭岿然不动。
他靠在椅背上, 不知何时,手上竟把玩了一枚云龙纹镶宝石金戒指。
再看其他人。
一半仓皇跪地,一半虽焦灼僵硬, 却犹然坐于席上。
而这其中, 又有二人与众人皆不相像——
蔡君充瘫坐在原地, 脸色煞白, 嘴唇发青,已是吓丢了魂儿,额上冷汗沥沥。
再一看, 裤脚正有淡黄水渍在淅淅流出。
而那许懋濡, 面色虽如常, 可那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出他些许的紧张。
他久久沉默,才下定了莫大决心似的, 拨了拨架在脖子上的刀, 一脸肃正地站了起来:“不知太子殿下意欲何为。”
沈子枭原本正看着他, 可他既开口了,他却轻轻把视线转向孟愿绪风等人。
他们身边也和他一样,混入了假扮为丫鬟的刺客,也都被利刃抵住了喉咙。
听到许懋濡质问沈子枭, 谢绪风眼眸中闪过一丝浅淡的愠怒,不由问道:“许大人意欲何为?”
许懋濡看向谢绪风。
只见谢绪风在殿上那幽幽摇曳的烛火旁, 像被裹了一层温暖的糖浆, 可他的眼底却一片超逸脱凡的清孤。
许懋濡竟被这样柔冷的坦荡震慑了一下。
谢绪风又将目光落在吓瘫了的蔡君充身上,问道:“原来知州是这样招待殿下的吗。”
他的眸光沉了一分:“太子面前不得擅带武器,厅前侍奉之人更要一一搜身检查, 以防错漏, 你竟让丫鬟暗藏凶器?知州在朝为官多年, 岂能不知,饶是近身侍卫的刀柄弄错了方向都算作刺驾,可你现下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便命丫鬟挟持太子与朝廷命官,知州是要谋反?”
谢绪风的声音听起来如清风拂面,可字字切中要害,绝无半点废话。
蔡君充懊恼地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敢睁开眼,往沈子枭身上看一眼。
沈子枭眉目淡淡,看不出情绪,他却深觉暗流涌动,腿软从椅子上跌落在地,连连痛呼:“殿下明察,微臣并不知道这些杀手是从何而来啊!这……我这……哎呀,饶命啊,殿下饶命!”
他似是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沈子枭勾起一边唇角,从容不迫站了起来。
他看向院外簇簇火把,说道:“地板如此干净,若是被血溅到就可惜了,不如出去说。”
他不看任何人,径直出了厅门。
身后持刀的丫鬟们也纷纷跟上。
他像没有感觉到危险那般,摩挲着戒指,如闲庭漫步般来到院中。
这才看到,原来围墙一圈皆是弓箭手,看打扮,并非他的人。
抬头看,云间月色明如素。
那只仓鸮从窗子上又飞到了树梢之上。
轻红搬来梨花木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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