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骨军动身比叶思渊快,二队人马打算在离安阳五百里的都城隐州碰面。
叶思渊在这边气鼓鼓地埋怨部队脚程过慢,琥珠也在另处跺脚生气嫌弃大军众将士全是蜗牛变的。
叶思渊还好些,因为五日之后,他忽然接到谢绪风从郢州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密报,得知骞王的人很可能对他不利,便谨慎许多,不敢轻易离队。
琥珠就不一样了。
厄弥生怕琥珠一个看不住便溜走了,给娘子军的人下了军令状,要她们务必看管好她。
但琥珠对此自是万般抗议,还是一天偷溜八百回。
这日厄弥把琥珠关在马车里,摇头道:“我知道草原女儿敢爱敢恨,从不屑藏着掖着,可是你心悦之人乃是中原簪缨世族的男子,在他对你表明心迹之前,你不能太过主动,否则要是让人误以为你好拿捏,可就麻烦了。”
若琥珠嫁到赫州,厄弥纵是汗王,也是鞭长莫及,无法时刻护着她。
中原要守的规矩又多,他担心的也有太多太多。
可他这个妹妹,好似全不在意,只道:“什么叫误以为,我本就被姓叶的拿捏了。”
她撩起小辫儿,攥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甩着,说道:“他喜欢我,我就高兴,他不喜欢我,我就逼他喜欢,他若娶了别人,我还是喜欢他……”
她说得理所当然。
末了又甜甜一笑:“总之琥珠永永远远喜欢他啦,这是不会变的。”
厄弥只想笑,问道:“若他因为你的喜欢伤害你呢?”
“不会的。”琥珠想也没想,眨了眨眼睛看向厄弥,眼底一片澄澈,“叶思渊才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心就像草原深处的湖泊一样干净,比最剔透的明珠还要闪光。”
厄弥哑然一怔:“……”
而后又摇头失笑起来,喃喃道:“你呀你,究竟何时才会长大。”
这种话厄弥从前从来也不会对她说,他从前只会说“你就该一辈子无忧无虑,像只鸟儿欢欣雀跃地活下去”。
可是自从琥珠喜欢上叶思渊,他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担心了。
他开始总念叨,“你何时才会长大”,“你何时才能有防人之心”……连石榴鱼籽这种一粒一粒的食物,他都要劝她多吃,美其名曰“多吃些这个,好长心眼儿”。
琥珠却不以为意,他只觉厄弥把中原人都想复杂了。
厄弥每每见她这样,便会想起那日河畔,江柍用一片苇叶吹出的悲伤曲子。
他害怕琥珠有朝一日也变成那样压抑的人,只要不受伤害,那么没有从前那么快乐也是不要紧的。
厄弥想着,既不能在琥珠这丫头身上做文章,那就等见到叶思渊那小子再好好敲打他一番。
谁知当大军还有七日就要行至隐州地界,眼看要与叶思渊的人会面时,琥珠却不见了。
厄弥最初还以为琥珠定是骗过娘子军众人,偷溜出去与叶思渊私会了,待他七日之后,见到叶思渊时,才发现琥珠并不在列。
他问道:“琥珠那丫头呢,你让她出来,我不打她。”
叶思渊有点好奇,问:“你说什么呢。”
“……”
几句话下来。
厄弥和叶思渊才后知后觉,琥珠遇到危险了。
突然!
“嗖
叶思渊飞奔过去,拔出深嵌在树上的飞矢,取出上面的信。
急急打开看,撕坏了信封,取出信,看清上面赫然写着:
十日之内,安阳城外,以叶思渊换琥珠。
是骞王的人干的!
叶思渊将那封信揉进掌心,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嘭”的一声将那拳头挥向树身,抖落几片绿叶,血渗了出来。
捉拿琥珠,是杨无为的计策。
沈子杳收到宋琅的密函之后,第一时间去见杨无为。
杨无为看过信后,略一思索,便笃定道:“谢叶二人,叶思渊虽有武艺傍身,才智上却不如谢绪风一半高深。因此叶思渊比谢绪风好对付多了,而与其拿叶思渊,不如拿琥珠。”
他道:“拿下琥珠,能引叶思渊以身犯险,来个一箭双雕。到时候要么二者都死,要么只能活其一,无论王爷得到谁的人头,都是稳赚不赔。听闻峦骨大军已往此处赶来,左右都是对手,多得罪他们三分又有何妨?”
沈子杳最是信任杨无为。
他无半分顾虑,便按照杨无为的办法吩咐了下去。
当厄弥和叶思渊发现琥珠遇险时,琥珠已被沈子杳豢养的血滴子带到了安阳。
沈子枭接到叶思渊消息,第一时间联合众将士,对安阳城发起猛烈攻击。
火炮火铳等先进武器,都不在话下。
时至今日,沈子杳已知自己再无称帝可能,眼下只为求生,哪怕是断尾求生!
杨无为见识过自奄城一战,厄弥把百姓押到城楼上当肉盾的做法,也加以效仿,竟将安阳城内的妇孺带到城楼上,并排站着,以致沈子枭空有二十万大军却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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