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
他紧绷的全身放松了片刻,听到梁陈絮絮叨叨的话音,瓢泼大雨似的打了一脸:“我说尊主,咱们能不能讲点人情世故?你这还没过门呢,礼都不带一个就跑到我侄儿家去串门,还二话不说拧掉别人养的狗头,这合适吗?”
“…………”
“还有,麻烦下次行凶的时候你不要自虐行不行?我从来没见过哪只凶煞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你这脸都毁容了,还怎么勾引我?哎哟!还有这手……苏伯父烤的内叫花鸡看了都得叹一声自愧不如……”
“…………”不愧是纯种的二百五。
明韫冰被他念了一通,倒是在夜风里想起了一些旧事——以前在流渡,梁远情喝多了酒,不发酒疯,他就喜欢说话,仿佛是个话篓子成精,逮着人就开始叽里呱啦。
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
人家流渡百姓又不跟他似的,游历三月休息两天,人家每天都有农活要忙,到了晚上跟家里人喝口酒聊聊天,这一天就能安息了。
但梁远情又特别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终于把整座岛的人都聊自闭了,见着他身上有酒气就狂跑,一边呐喊着把这货撵回南桥的小舍里。
明韫冰不爱说话,但特别能听。把这个废话精接手过来,一边在院子里继续酿酒,一边听他继续说。废话精看见他,又会自动升级成烦人精,说着说着,手脚就不老实,要扒衣服。
最后往往是露天席地,枇杷影里。
“……痛不痛啊?”恍然间,梁陈握住了他那只伤痕累累的手,低声问了一句。
明韫冰的睫毛垂落下来,眼瞳一片纯然的黑,什么也没有。
那只乌鸦尖叫了一声,若即若离地随着凤凰一并往前飞去。
梁陈心里一跳,意识到不对劲,但到底是哪里,他一时半会儿又看不出来。
凤凰的霞光在夜空里游弋,像远古伸来的一只手,安静里划出两三道过往的痕迹。尽头伸向俗世的逆旅。
明韫冰在这逐渐坠落的光霞里,只字不说,伸手拥住了梁陈的脖子。那只凤凰骤然被鬼雾吞没,歪了一下,一头栽下。
疾风里,乌鸦高啸一声追随而下,嘶哑的嗓音像一把割耳的刀,把神经剐出三尺血,剧痛里,尖喙如箭,钉回了明韫冰的眼中。
那真是非常疼,比千刀万剐还要疼,就像眼珠子被活活剜出来,又塞回去。
梁陈却在他耳边非常活泼地尖叫:“我的娘啊——祖宗!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下次殉情之前你发个预告行不行啊!?你想吓死谁——”
冷风从七窍疯狂地过着,却没有给痛楚降温,明韫冰忍无可忍地一口咬在了梁陈脖子上,下口一点都没顾忌,直接见了血。
梁陈嗷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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