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静,”他有些叹息地隔了半晌,才又叫他,“阿静啊。”
“……嗯?”
“你的脸好红。”
明韫冰有些受不了地闭了闭眼睛,睁开时却依然没减去那种被撩拨过的春情,他这种冷淡的五官出现了动情的微红,反而更招人,几乎有种噬魂夺魄的美,不可能有人能逃脱这样的诱惑。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问。
勾陈注视着他那双微湿的眼睫:“你知道带兵进寒蜮以前,我在第一阶天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哪里吗?”
像被吸引的蝴蝶,他眨了一下眼。
“是天牢。”上神的声音非常温和,然而其中却有非常坚定的东西,像暴河中不移的大堰,世世代代地守护一些孱弱的幸福。
“有一位神族行事太过嫉恶如仇,见鬼必杀,见恶必惩。常年这样杀虐以后,他变得非常怕人,连司春之神这样性格开朗都不敢靠近。这位神明在神界无人敢惹无人敢近,连他的副官都不敢与之多言。一日他在下界虐杀了几十只凶煞,走火入魔杀红眼,屠了一个村庄,又回转上天,一路杀进南天门,见人就电,绝不手软。那日偏还没几个古神在位,阻止不及,就这样被他闯进凌霄宝殿,险些伤了天帝。”
明韫冰一听见“电”,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奇怪。
“这位刑名大神,叫法亟。”果然上神说,“后来是闭关许久的战神被杀声惊动,出来将他收服的。”
明韫冰下巴微收,垂眼——神明的右手拂过他的肩头,在那本来被一枚冽钉扎过的伤口初愈之处细细地描摹,这种近乎爱抚的温柔让他有些陌生地感到心头发抖,好像很多电流从他的指尖流出来,渡到全身。
但又不是疼的那种,是酥麻的。
“他被押进天牢,受最重的洗灵之刑,记忆和法力会在这种剥夺里一点点被割离魂魄。”
上神说:“我亲自监刑,剐了八千遍。”
他在这冷热交织的触感里被神明如水的注视浇着,像种子被太阳照拂一样感觉奇异。
“你看,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神族,也会偏狭到失志毁身的地步。”上神说,“我们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完美,我们也受天道辖制,在很多方面,与人族是很像的。现在神族得以住在云端,仿佛高谁一等,其实都来自鸿蒙时,受过的人间香火。”
明韫冰说:“我知道。”
严格来说,他那时候虽然没有人形,但是有朦胧的意识。不过他为浊,这些神族都是霞光云蔚被供奉出来的。其实供邪神的也不是没有,不过那种信仰念力总是不如朴素的祈愿强劲,因此至多产生几只古凶煞,但也很快被人族征服杀死。
“嗯,你与我论出处,其实同源。”勾陈道,“三阶天的阴阳序平衡界正在五岳之首泰山处。上古发大水,娲皇与伏羲藏在山顶诞育人嗣,后天柱折断,娲皇补天以后,将人世万物阴阳二分,筑平衡界以维安,而后陨落。但当时这个巨大的阴阳序就是不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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