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嫉妒是无法隐藏的。就算刻意埋在心底最深处,也会一不留神,从眼里、嘴里冒出来。
她不无讥讽地想,世上总说女人善妒,却从没见谁提起男人的善妒。可男人面对竞争和威胁时,不也是摆出那副强撑着保持体面、实际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么?背后诋毁、使绊子都是常有的事,为何留在史书之中、被千古耻笑的却是女人的身影呢?
手指触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她回过神来,低头望去,竟然是只朴素的镯子。
她心中不解,又在竹篮的垫布下发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镯子作防身用,遇险便轻旋内圈机关。纸上还仔细画了镯子的内部机关,细致地写明了镯子的用法。
程荀小心翼翼拿起镯子,果然在内圈看见一个小小的裂缝。她轻轻旋开那裂缝,里面藏着一个凸起的机关。只要轻轻一按,镯子外面,那层看似装饰的镂空处,就会射|出数颗针尖大的暗器。只要对准要害,一击即能毙命。
程荀心跳怦怦。
她盯着镯子看了半天,心想,只要她愿意,现在就能了结胡品之的性命。
半晌,她才平静下来,找了个木盒,好生收起那镯子。
让胡品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于暗器,实在对不起她蛰伏胡家这么多年,也对不起直接间接死在胡家人手里的那么多条人命。
他们也该尝尝手无寸铁,只能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求饶的滋味。
午后,程荀按时走到晴春院。胡婉娘刚刚睡醒,气性正大,一个刚来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给她梳头发,只因为选了支她不喜欢的虫草簪,就被她推到一边,狠狠训斥了一顿。
程荀走上前,默默扶起想哭却不敢哭的小丫鬟。那丫鬟将将十岁,长得瘦小,站起来还没到程荀肩膀。程荀眼神示意她出去,自己走到胡婉娘身后,先是为她揉了揉后颈,又拿起木梳,一下下从头顶通到发梢。
她轻车熟路安抚着胡婉娘,胡婉娘甚至没有睁眼,也能知晓来的人是程荀。她终于顺气,闭着眼睛,语气满足,“这么多年,还是你靠谱。”
“将来,我就是嫁去天涯海角,也是要将你带走的。”
程荀手上一顿,抬眼望着铜镜里餍足安逸的胡婉娘。
她声音轻柔:“姑娘爱重奴婢,这是奴婢的福气。”她故作夸张,“便是姑娘要赶玉竹走,玉竹也不愿意呢。”
胡婉娘被她故作谄媚的语气逗笑了,“我赶你干嘛?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也就是你顺我心意。”
胡婉娘的奶娘身子骨不好,早些年就被胡婉娘送回溧安老家荣养了。胡婉娘气性大、不好伺候,这么多年下来,能安安稳稳待在这晴春院的,也只剩她和玉扇了。
胡婉娘又贯是个心气高、不甘居于人下的。玉扇性子耿直,对主子倒是忠心,只是遇上了胡婉娘与人争锋的局面,往往是那个火上浇油的。最后,多半还得是靠程荀在其中周旋、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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