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紘城危难,程荀怀着必死之心,将这令牌砸碎了。
可今日,这份曾经由他“暂借”给她、与她共享的权力,彻彻底底写上了她程荀一人的名字。
手心触感温润微凉,她低头摩挲着这白玉环,久久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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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崔夫人的马车经过城门数道盘查、询问,终于驶入孟府所在的小巷。
程荀站在孟府门前迎接。她穿戴整齐,梳了个利落精神的头发,脸上描眉抹唇,红彤彤的灯笼一照,几乎看不出什么病容。
饶是如此,崔夫人被人搀扶着走下马车时,还是脚步踉跄地扑向了程荀,捧着她的脸哭得泣不成声。
鬼门关前走一遭,程荀本以为自己已无所惧,可在崔夫人凄然的眼泪中,也忍住红了眼眶。
在众人的簇拥下,崔夫人紧紧拉着程荀的手走进孟府。程荀一路安抚、宽慰崔夫人,好说歹说,总算将人先送回了后院。
原本还在府里休息养伤的丫鬟婆子们,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殷勤地凑上前,伺候许久未见的主子梳洗更衣、喝茶用饭。
入城时天色已不早,崔夫人数月内风尘仆仆奔波了几次,身子早有些受不住。此时见程荀一切安好,崔夫人紧绷的心弦一松,疲累与困倦纷纷涌上四肢,只想倒头就睡。
崔夫人强撑着精力,拉着程荀吃过些许粥菜,直到她答应明日定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后,这才放过程荀,自己睡去了。
另一边,程荀终于寻到空挡,将坐在一旁、一直没来得及说话的妱儿和贺川拉到小院外一处僻静的房檐下。
“你们怎的回来了!”
她冷着一张脸,压低嗓音,厉声问道。
妱儿与贺川对视一眼,贺川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主子,属下是在去平阳的路上遇到的崔夫人。”
妱儿站在贺川身后,紧张地皱着脸,捣蒜般连连点头。
程荀面色难看:“你们遇到义母时,紘城只怕还被鞑靼人围困着,怎能就这么带义母回来!”
妱儿而贺川都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程荀心里有些难受,却没有动摇,继续道:“若是来紘城的路上,你、妱儿、义母,任何一人出了岔子,我该怎么办?城中如此局势,你们就算来了,又有何用?”
房檐下,程荀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下来:“还有那几箱东西,若是有了闪失,又该怎么办?”
贺川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
“主子,是属下思虑不周,属下今夜就去领罚。”她话音一顿,仍旧低着头,“只是,主子深陷城中,崔夫人与妱儿姑娘又怎会弃主子不顾呢?便是来了后别无用处,可只要离您近些,也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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