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天爷不会把我的生路都关死的,它老人家还?给我留了一扇窗。
我可真是个天生的锦衣卫啊,萧言暮想。
——
当天晚上,程小旗和萧言暮就“拍马屁”一事展开了激烈讨论,最终得出结论:沈溯爱听,没事多拍。
“明?儿我也试试。”她们俩吃完饭,程小旗一边收桌子,一边若有所?思,今日?跟萧言暮聊天,实在是让她受了不少?启发。
看不出来啊,平时沈千户沉着个老脸,就像是别人欠了他?五千两似得,竟然?被人拍两下马屁就拍的这么高兴。
“明?儿咱们俩一起拍。”萧言暮现?在上进?极了,拍马屁也不肯落后?,程小旗收拾桌子的时候,她还?坐到窗边,继续去看昨日?那位姓李的千户写的手稿。
“好。”程小旗应了一声后?,用食盒提着碟盘出去了,临出门前,还?扫了一眼萧言暮。
萧言暮正在矮桌看书。
她换下了昂贵的锦缎罗裳,解了鬓发,只穿了一身素色宽松的中衣,往矮塌上一靠,露出雪白的足腕和莹润的脚趾,墨色的发丝垂在她面旁,蜡烛盈盈的烛火光映衬着她半张侧脸,远远一瞧,静美的像是一幅画。
程小旗本想说一句“你晚上睡觉时灵醒些”,但?瞧着萧言暮这幅弱不经风的美人样,转而又记起来萧言暮根本没功夫,真有人潜进?来了她也不知道,便作了罢,只道了一句:“早点睡,明?天还?要去吴家村。”
萧言暮应了一声“好”,继而翻开了手里的书本。
她今天晚上要看第二个案子。
李千户记录的第二个案子也颇为有趣,是“子杀父”案。
前几?年在京城中,有一户人家,从商,故而十分富庶,富商便养了十几?个小妾,小妾太多,便管束不到,有一位小妾便生了心思,偷偷与富商的亲儿子偷情。
富商的亲儿子睡了自己的小妈,还?觉得不够,想要彻底霸占小妈,但?富商没死,富商的亲儿子就始终不能当大王,所?以富商亲儿子就撺掇自己小妈,给富商下药。
富商便活生生被毒死了。
这案子交到李千户手里时,李千户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后?来才?查出来这一切,不由得在本上破口大骂。
[真他?娘的倒行逆施丧尽天良,自己亲爹都下手,恶心巴拉的玩意儿,蝙蝠身上插俩鸡毛——你是什么鸟儿啊你。]
[死者中毒而死,下毒时间长达半年,故而深入骨髓,银针刺之,变黑,毒下在每日?茶水间,防不胜防,娘的,以后?我可不纳妾,养了个什么玩意儿这时。]
[男子判流放,家产由其家人继承,小妾进?教坊司,娘的,居然?没判死,真让人来火。]
萧言暮将这个案子翻完之后?,发现?这个李千户除了查案的事情以外,偶尔还?会在本子上骂同僚,她翻到了不少?李千户骂沈溯的话。
[沈溯这逼小子,仗爹行凶,他?奶奶的,有没有人管管?]
[妈的,今天又有人被沈溯那张脸迷惑了,这帮人能不能擦亮眼啊?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我这么俊美潇洒心地善良的男子竟然?没人喜欢!气死爹了,回去偷偷把沈溯的风水竹浇死。]
[风水竹浇死了,沈溯翻脸了,哈哈哈,爹死不承认!只要我不承认,沈溯就别想打我!]
萧言暮看的有趣,一页又一页的翻,她觉得,她似是瞧见了南典府司的日?常,她想,这个李千户跟沈溯关系一定很好。
待到了月上三竿,萧言暮才?放下了手中的书,抻了个懒腰,松了松坐僵麻的筋骨,爬回到了床榻间,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临睡前,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位王寡妇。
她想,王寡妇,你不要着急,明?天我就来查清你的清白了。
月下的美人儿裹着棉花一样的被子,粉嫩的唇瓣微微翘起,似是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而在萧言暮陷入梦乡的时候,程小旗与沈府私兵都没睡,他?们绕着萧言暮的房屋行了一圈,在做视察。
他?们怕有人晚间闯入萧言暮的房间。
但?今夜,韩府的死士并没有闯入沈府——昨天的鲁莽使他?们失去了一个能力很强的死士,他?们对沈府的守卫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他?们只是在沈府门口蹲守,确定那位戴着面具的女子不会再从沈府出来之后?,才?折返回韩府。
今夜的韩府比之之前,显得越发混乱。
府内的两个夫人都离奇失踪了,萧二少?爷也在某一日?,莫名其妙的再也没有回来过,府内的管家嬷嬷不知为何触了韩临渊的霉头,每每见到韩临渊,都要被韩临渊大加呵斥,干脆被赶出了韩府,再也不曾回来过。
而韩临渊的脾气也越来越古怪,他?曾回到浮香院,在浮香院的卧房中休息,却又像是疯子一样跑出来,直接点了一把火,将浮香院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
满院子的梅花烧不灭,韩临渊便拿来斧头,发了疯一样全都砍断了。
那一日?,韩临渊在浮香院的模样看的丫鬟婆子们都为之惶恐。
他?们大爷不会是疯了吧?
韩临渊在院内站了半夜,随后?拖着步伐,踉跄的回了书房里,从那日?起,他?不再出门,每日?就坐在书房内,不停地画画,不停的撕画,没有任何人能将他?从书房里叫出来。
能吸引韩临渊注意力的,只有萧言暮的消息。
到了晚间,韩临渊的一位私兵从府外归来,穿过长廊时,恰好经过浮香院,瞧见乱糟糟的浮香院时,私兵微微皱了皱面庞,加快了步伐,逃避似得不敢再看浮香院。
过了一道月拱门,又过了竹林夹景,最后?才?到韩临渊的书房门口,私兵在外站了片刻,书房里面才?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进?。”
私兵低下头,规规矩矩的从门外走?进?去。
书房还?是原先的构造,一案几?柜,繁灯辉火。
在案后?,站着一道发鬓凌乱,神色麻木的身影,正是韩临渊。
韩临渊的手里还?拿着笔,他?似是还?在画画,但?是画出来的线条凌乱极了,他?的一双眼充满血丝,浑浊的看着面前的画。
面前的私兵启禀过后?,才?一脸紧张的通报道:“启禀大爷,今日?,外面那群人依旧没有在城门口和客栈内寻找到夫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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