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试图往脚手架空隙里钻,席鸣连忙扶了扶她,“我说师尊,没练个三年五载缩骨功也钻不进去吧?这洞眼儿看着还没我脑袋大呢。”
谢轻非也就是试了试,随即附和道:“对啊,你都看得出来,凶手会看不出一个成年人无法从中通过吗?”
席鸣道:“就是说……诶,这话怎么像骂我呢。”
没等席鸣琢磨清楚,谢轻非敲了敲手边厚重的染色玻璃:“这家店有人在吗?”
店主显然是个有格调的土豪,整个一层开了三扇落地巴洛克彩色玻璃,做工与材质都是肉眼可见的上乘,哪怕在漆黑深夜普通的手电筒光线下也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不过里面似乎还有一层厚重的遮光窗帘,无缘让他们得见光线彻底穿透时的美景。
席鸣道:“哦,这店不是正装修吗,平时只有施工时间会有工人来。不过负责人正好今晚来检查,这会儿估计和咱们的人诉苦呢吧。说起来这家店的老板和隔壁甜品店老板都挺倒霉的,一条街就数这两家离案发地点最近,往后生意还怎么做。”
谢轻非:“负责人?他不是这儿的老板吗?”
席鸣:“他说不是,但我刚给你打完电话也让他通知了人,看时间应该到了。”
两人走到店门前,席鸣眼前一亮,对谢轻非道:“负责人在那儿呢。”
谢轻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景观花坛前坐着的男人也同一时间起身,倒不是因为预测到了有警察要找他,他朝和他们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片刻就领来一个被挡在警戒线外围的新面孔。
那个高挺的身影一经引入眼帘,谢轻非眯起眼睛,心说还真是顺路。
姗姗来迟的门店老板,居然是向她要微信未遂,让她50块钱打发了的牧马人车主。
“哎呦,太巧了,”席鸣愉悦地扬起声音,像先头喊谢轻非那样朝远方“喂”了声,对着那俩闻声回头的人疯狂招手,“表哥!”
谢轻非愣了下,“戴帽子那个是你表哥?”
席鸣:“是啊。我也没想到他在这买了个门店,估计又是在家闲着没事干了。”
远远的,那人屈指勾着镜架将眼镜取了下来,又抬了抬帽檐,冲谢轻非笑了下。
他那双眼睛实在是整张脸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锐利又明亮。相反其余五官都趋向于柔和,使得他整体面貌格外年轻与不羁,尽管不修边幅,依然不显狼狈,那原本似乎轻浮的笑容也被这带着真诚的双眼衬托得亲和了许多。
“卫……”谢轻非这次看得不能够更清楚了,难得语带迟疑,不确信道,“卫骋?”
席鸣惊愕道:“师尊,您现在光是看见人就能推断出他姓甚名谁了?这得是大乘期修为了吧!太牛了,我回头得和江哥好好交流交流。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表哥我太知道了,他就是个人名儿,没道理啊……”
卫骋也朝他们招了下手,笑容放大。
谢轻非跟着抬了抬唇角,礼貌回应。
听到席鸣的话,谢轻非笑里的讽意更盛。难怪在车上时拐着弯儿问她对他这个人认知有多少,甚至到后来直接问她知不知道他的名字,感情卫骋早就认出她是谁,故意逗她玩儿呢。亏她还觉得自己遇上了知己,和他有说有笑聊了一路。他还故意用那种态度问她要微信?是打算加上以后继续演,看她笑话,还是索性目的达成就挑明身份让她难堪?
谢轻非气得牙痒痒,心道卫骋这人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贱。
席鸣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师尊,原来你和我表哥认识啊!那我岂不是要当关系户了?”
谢轻非似笑非笑:“你确定?我和他关系可不好。”
第3章
这不是什么玩笑话,她和卫骋认识那会儿,两人关系确实很差。
他们是高中同校同学,虽然不是一个班,但由于成绩出类拔萃,总需要同时出席各种活动,抬头不见低头见,但细算起来正经话都没说过几句。至于为什么关系差,无非是少年人争强好胜那点心理。
谢轻非出于某些原因,对“第一”的名头有极大执念,自己也争气,从小到大各种考试从没输给谁过。可惜到了高中遇上卫骋,就不再稳当地一骑绝尘了。虽说这种公平竞争输了也不能怨天尤人,但卫骋的存在对于谢轻非无疑是个靶子,打穿他成了谢轻非整个高中生涯的唯一目标,在此情况之下她就很难对卫骋有好感。而第一名和第二名若不是好朋友,那只能是死对头。她和卫骋明争暗斗,争着争着就争成了仇人。
但她刚才一路都没认出卫骋,并不仅是他遮着脸的缘故。实际上,就算卫骋现在大大方方露着脸在她面前,她依然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认错了人。
记忆里,高中时代的卫骋看着很文静,气质也是阴郁那挂的,加上瘦瘦高高的身材,谢轻非每次路过走廊看到他,都想着是不是来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了。现在他倒变得更成熟俊朗,讨人厌的本事却也修炼得愈发炉火纯青。
照时间看,他和她得到美食街案发的消息是前后脚,才会有了顺路一说。谢轻非并不觉得自己没认出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想到他在她之前率先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与目的,就觉得胸口堵得慌。卫骋此刻脸上的微笑,明晃晃是胜利者的臭嘚瑟,她太熟悉了。
席鸣嗅到了大八卦,叽叽喳喳连问:“师尊,你和我表哥怎么认识的?为什么关系不好?”
谢轻非懒得解释:“你怎么不去问他?”
说话间那俩人已经走过来了,卫骋瞟了眼他那快让好奇心憋死的表弟,招呼谢轻非:“怎么样啊谢警官,我就说咱俩有事后细聊的必要吧。”
还没开业的新店沾上凶杀案,当老板的首先想的居然是寻她开心,谢轻非心说他果然还是那么喜欢用尽一切手段给她添堵。
席鸣稳抓重点:“什么事后?啥事儿啊?你俩一个赛一个的憔悴,难不成刚刚约架去了?”
谢轻非没理这茬:“我能进你的店看看吗?”
卫骋冲身边的负责人扬扬下巴:“愣着干什么,配合警方办案,赶紧去给谢警官开门啊。”
他一口一个谢警官,好像挺讲礼貌,听到谢轻非耳朵里却成了阴阳怪气。
两个人之间气氛莫名剑拔弩张,席鸣夹在中间有点里外不是人。谢轻非一走,他就趁机撞了下卫骋的肩膀:“表哥,你和我师尊怎么了?从前没听你说过认识她啊。”
卫骋道:“我哪儿知道你师、你的带教老师就是谢轻非?你不是说……”
谢轻非折回找席鸣要手套,卫骋没出口的话在舌尖一打转,吐出来就变成:“你不是说你师父天赋卓绝精明能干有勇有谋吗?这些特质和谢轻非有哪样沾边?”
谢轻非当即怪笑了一声:“是呢,我这种缺心少肺的凡人,哪能和你等居心叵测的能人相比。”
卫骋捂住嘴,一副“哎呀被你听到我说你坏话了呀”的表情,席鸣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怀疑他表哥脑子坏了的同时,也被谢轻非的反应吓了一跳。他师尊偶尔对他的无能开嘲讽技能,大部分时间都人淡如菊,骨子里带着和善的礼貌,是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种类型,这会儿却阴阳到卫骋面前了。而卫骋这个非工作时间向来不怎么爱主动与人打交道的大爷,眼睛珠子从一开始就粘谢轻非身上没挪开过。席鸣一时不知道该对谁刮目相看。
等人走了,他才擦擦脑门的冷汗:“太惊险了,我还以为她要打你。哥你就跟我说说呗,我以后还得在我师尊手底下混饭吃呢!”
卫骋:“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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