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迟早的事。
沈琢能只杀了几十人便作罢,也是因为有了这场大火,他顺理成章地跑去新行宫享乐。选秀无论是礼部筹办还是沈琢一意孤行地随便强娶,这些日子以来都是常有的事。
都城家家户户,只要有适龄的女儿,不是送进道观便是草草嫁了,根本不敢张扬。
前不久便也出了一桩荒唐事。吏部的两位大人政见不合,一方竟直接上书新帝,说对方家中有年方十五貌美如花的小女待嫁闺中。
沈琢便因此时大发雷霆,直接命人将小娘子接进行宫,又贬了她父亲的官。
此事一出,御史台以孔究、曹均两位大人为首,立刻上奏弹劾,认为此举荒谬,奏请沈琢收回成命,沸沸扬扬闹了数天。
严同均趁着春雨,躲了这麻烦事,邀了自己的爱徒吕中庭来家中赏雨。
吕中庭饶是寻常看着唯唯诺诺,此刻避开了人,也忍不住与自己的恩师抱怨几句。
“这陛下如今行事愈发离经叛道了。只是因为选秀没有将自家女儿报上去,便降了周大人的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朝中上下,默许此种同僚相伤的事吗!”吕中庭长叹一声,“长此以往,朝中迟早大乱。”
严同均慢悠悠看着雨。
他将致仕,对这操劳了一辈子的大崇,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可执掌天下的,仍然是座山九五之尊,陛下若是铁了心不要励精图治,那底下这些臣子便是殚精竭虑至死,也仍是无用。
为此,他愁得病倒几次,也从未收到新帝一声慰问。
算来,他年轻时,还曾做过先帝兄弟二人的诗文老师呢。尊师重道几字,如今也不指望这位陛下能做到了。
“中庭,你向来温吞敦厚,此番若是连你也忍不了这事,那这死水之下,埋怨的人便更多了。”严同均将茶盏一放,思索了老半天,才踟蹰地开口,“若是,如今教你选一位明君,你心中可有人选啊?”
吕中庭一听,大惊失色,唇齿都颤抖了起来,“老,老师,此等大不敬之言,岂可宣之于口啊!”
这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少则充军流放,重则株连满门呢。
严同均神色如常,甚至还白了他一眼,“你怕什么,今日抛却官场,只是为师与你闲谈罢了。何人不曾心在庙堂啊?你只管直说便是。”
如此。
吕中庭渐渐稳下心神来,细细想了一番方才恩师问过的话。
当今天下,若说大崇还算安定,那必然是因为蜀中、原州与恪州各守一方。这些守将,不论是心中忠于朝廷的,根本不忠的,只是表面做做样子的,都在尽自己的职责,所以才将将安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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