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娘亲我怕……”
芳莲看着本能缩进赵氏怀中的小女儿,凄楚地笑着,“那是我的女儿啊。”
赵氏还算是个好养母,即便是被家中派来,也诚心实意地对待一双子女。芳莲能从麟儿肉乎乎的小脸,与媛儿齐整的发髻看得出来。
所以她对赵氏无所怨言,但她竟然拿孩子来作为筹码,与她对簿公堂。
律法在堂,焉由人情左右。
“肃静!”苏运再次扣下惊堂木。
虽然莫家夫妻私卖人口,但皆年逾六十,又是老来得子,应按惯例宽宏处理。苏运此时很是踌躇,他知道公主不希望对莫家从宽,可若是秉公处理,恐怕也只是免去流放,仅罚金百贯作罢。
“大人,大人,求大人开恩!我等实在不知芳莲乃是民女而非奴仆,实在是她父亲诓骗于我啊!草民知罪,求大人看在我与夫人老来丧子,家中孤儿寡母的份上,从宽处理吧大人!”
莫老爷掂量着,外头的百姓议论得差不多了,便立刻跪下认罪。
右侧两位不动声色,芳莲也不敢擅自主张,一时之间无人异议,苏运不得已,只要立刻下了判决。
“大人且慢!我有异议!”
一人冲破衙役的阻拦,冲进公堂之中。他身着破布衣裳,周身不洁,瞧着与外头的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你是何人?”苏运松了神,缓缓问道。
来人正是王丰,虽然衣衫褴褛,但总算是逃命回来了。
自他将令牌带到山下,莫家的收了令牌,便哄骗他说请他吃酒,将打晕了带回剑南道人圈禁了起来。王丰想方设法地乘人不备,偷偷跑了出去。
一路身上没钱,确然吃不饱穿不暖,过了一段叫花子的日子。
衡沚一直派人跟着他,存心等着他受苦。待时机差不多了,苦头也吃够了,再将他带回蜀阳城。
王丰身上,带着莫家强行逼芳莲生殉的证据,他又是人证,由他来揭发再合适不过了。
“大人,草民王丰,是芳莲的兄长!”王丰见时少,到了公堂难免哆哆嗦嗦。可是心中一股恶气横生,想着自己本帮想莫家把芳莲送回去,却反被他们关了起来差点死掉,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十年前,我爹为了给我凑彩礼钱,给妹妹芳莲寻了一门亲事,是剑南道的莫家长子莫全。当时他们说,莫全是个痴傻的,寻不着老婆,于是便想多花些钱找个穷人家的,才找到了我家妹妹。那是说好的是嫁与莫全为妻,青横县中绸缎庄成衣铺的掌柜皆可作证!”
“可谁知十年不见,妹妹回来时,哭诉自己不仅被逼为妾,还不得抚养侄儿侄女,我与父母亲这才发觉不对。妹妹好不容易逃出来,莫家的人竟然上门,要塞给父亲二十两银子,买我妹妹的命去给莫全那个短命鬼陪葬!还将我打晕,绑架到剑南道,以致于今日,我才赶回蜀阳来。大人明鉴!大人给我和妹妹做主啊!”
这样一番话说出口,将猎户与他从前借芳莲求财之事撇得干干净净。这些话并没有谁教他,都是王丰凭自己那点半吊子学识,在回蜀阳的路上一点点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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