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贺扁担手持短刃,沿着屋角躲躲闪闪地跑向了目标。
杀人,他是不怕的。能在十七世纪的广州社会底层活下来,谁的手上也不会干净。贺扁担之前不但在群殴中打溅过对手的脑浆,还在闹瘟疫时受雇清理过腐臭的尸体,所以他此刻握刀的手十分稳定,对于即将要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心理和生理上的负担。
绕过最后一堆杂物后,贺扁担猫着腰,尽量轻着脚不发出响声,悄悄摸到了东边角落的哨位背后。
然后他就听到了微微的打鼾声:值夜人这会坐在一块方石上,背靠一根木桩,已然睡着了。
贺扁担这时再不犹豫,于黑暗中猛地长身而起,一手从背后摸到对方的口鼻死死捂住,另一手的刀子紧接着抹了上去。
下一刻,鲜血从值夜人的脖颈中不停喷射,发出了滋滋的响声。贺扁担此刻用力勒住头颅和口鼻,控制住对方临死前的抽搐,五秒钟后,这个人不动了。
轻轻将手边的尸体靠在柱子上,保持平衡摆好姿势后,贺扁担毫不停留,又猫着腰往下一处哨位窜去。
也是合该劳七匪伙今夜倒霉。在崇祯三年这个时间段,明国的社会秩序已经处于缓慢崩解中,各地农民起义层出不穷盗匪四起,官府根本没有余力来顾及这种占据了地形优势,来去自如的盗匪。
所以劳七匪伙日子越过越滋润,已经很久没有提高过“战备等级”了,然后今天就被贺扁担钻了空子。
接下来贺扁担照猫画虎,又连续干掉了另外两个值夜的。直到最后一人时,才出了点状况:贺扁担刚跑到那人背后,却发现此人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转身和他打了个照面。
这一下贺扁担惊住了。就在他准备强扑上去肉搏时,却发现这位低着头,摇摇晃晃,嘴里嘟囔着什么往一旁走去……再一看,此君走几步后,居然拉下裤子撒起尿来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客气了,贺扁担依旧从背后一刀,将此人结果在了原地。
这之后他掉头来到关肉票的栅栏外,“吱呀”一声拉开了门,窜了进去。
栅栏里的人这一天几乎是水米未进,再加上担惊受怕,这会一个个都蜷缩在地上正在睡觉。贺扁担进来后,二话没说,就将吴掌柜偷偷摇醒了。
迷迷糊糊的吴掌柜刚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嘴被堵住,然后他借着月光,看清了贺扁担的脸。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小会,看到吴掌柜清醒过来后,贺扁担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了一句:“掌柜的,莫要出声,俺来救你。”
说完这句后,他转过身蹲下,双臂一较力,就将瘦小的吴掌柜背了起来。然后贺扁担一路来到河岸边,选了最靠外的一艘小舢板,解开缆绳,两人偷偷上了船。
下一刻,竹篙在水中轻轻一插,舢板便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游鱼一般钻进了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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